说着,韩封眼角瞄向阿度,阿度手撑着额头,静静坐着,眼神迷离,仿佛思绪飞出了很远,完全没听韩封他们在讨论什么。韩封唇角浅笑,默默叹气,神,他家里也有一个。
“以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确实很神奇。”古柏垂眸微笑,眼眸里流露出温情,“对我来说,那个时间见到他,是我最大的幸福。”
“能说说吗?”韩封问道,“关于你和白龙的事。”
“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都过去了。”古柏点点头,眼神迷离,遥想当初的过往,将那些事娓娓道来。
原来,古柏是一个美术生,大三时由同学介绍,去往一个工作室担当绘画的工作。那时的古柏喜欢画一些具有想象力的画,在空中游的鱼,飘在水里的云,每一副画都清新雅致,赏心悦目。但是,古柏自己很满意的作品却被退回,理由是,他们工作室做的不是童话,这样的画无法使用。
工作室负责人为古柏找来资料,给参考,让他看看怎么画。古柏翻开资料,那是一种和古柏完全不同的画风,画风血腥暴力,越残忍越受人追捧。看完资料,古柏努力尝试,却根本无法下笔,他明白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工作室,准备辞职。
古柏先去找那位同学,说想辞职。同学告诉古柏,他和工作室签了约,违约需要支付违约金。古柏对这些事完全不懂,一时慌了,问同学怎么办。同学说,他帮古柏想办法。
过几天后,那位同学拿来一份解约函,说只要古柏签下解约函,就不需要付违约金。古柏信了,按照同学说的写解约函,递交给工作室。然而不久后,有律师联系古柏,要求支付违约金。古柏不明白怎么回事,去找工作室的负责人。
工作室负责人将合同递给古柏看,关于违约金那里,明确写道,双方不管是谁要求解约,都将支付十万的违约金。之后,负责人还拿出古柏写的解约函,说是古柏要求先解约,自然要付违约金。古柏还在读大学,哪有什么钱,但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即便古柏咬牙继续做下去,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古柏的处境变得异常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此时,古柏想找那位同学了解具体情况,却再也找不到同学的踪迹。说起来,那位同学并非古柏的大学同学,只是在大学偶然碰到,说他和古柏是初中同学,看古柏脸熟才上前来搭话。古柏早不记得初中的同学,看对方那么笃定的样子,敷衍应着。之后,那位同学时常来找古柏,一来二去,他们便熟了。
所以,那位同学说有好工作介绍古柏去的时候,古柏信任他。没想到,最后却弄成这样。再无法支付违约金的情况下,古柏留在工作室,每天被要求画一些血腥暴力的图。基本古柏每画一幅那样的图,都会吐一次,因为要画出完整的图,脑中必然有画面。
古柏画的越多,脑中呈现的画面越多,他的神经就越受到摧残,有时一个人坐着,突然惊恐害怕地转身,以为背后有人要杀他。这样的日子持续五年,合同到期,工作室的负责人想和古柏续约,古柏定定地看着负责人,那眼神可怕至极。和古柏接触的人都认为他精神不正常,负责人心里胆怯,放古柏走了。
离开工作室的古柏,想驱赶脑中无时无刻不出现的杀人场面,拿起笔想画曾经那样清新的画。然而,笔落在纸上,古柏却不知道要画什么,他,画不出以前那样的画。
父母担心古柏,劝他回老家休息休息。古柏毕业后的第四年回到山明水秀的老家,呆在山水之中,五年来第一次,他脑海里的血腥画面没有出现,就好像满山的绿色驱赶走了那成片成片的猩红。那一刻,古柏几乎喜极而泣。
古柏在老家生活半年,他会对着山水画一些风景,但如果没有参照物,他依旧什么也画不出。坐在老家的小河边,古柏画对面的山,山脚下的河。画累了,古柏休息一会,坐在河边,静静吹着风。放下画具,古柏下河,朝前走,任冰凉的河水漫过膝盖,拍打着皮肤。
往水流深处走,水漫过脖子,古柏觉得呆在水里很舒服。眼角瞄到一丝亮光,古柏好奇地进入水底寻找,在水底摸到一块石头,他冒出水面。古柏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一块奇怪的石头,巴掌大小,颜色暗黑,上面有着奇怪的纹路,整个形状像蛇盘成一圈。
慢慢走回岸边,古柏的全身湿透,他毫不在意,对着阳光,观察那块奇怪的石头。然而并没发现什么,古柏疑惑,他看到的闪光到底是什么?莫不是看花眼了?毫无头绪,古柏便不再上心,拿起画具和石头,往家里走。
回到家里,古柏将石头摆在凳子上,试图画下它的样子。尽管看着,古柏却还是无从下手。画不了也没办法,古柏随手将石头放在窗边。
不久之后,古柏的父母出意外身亡,只留下十几万的积蓄给他。古柏在葬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流,他觉得他亏欠父母,供养他上大学,他却什么都没回报,哭没有用,唯一的方法只有好好生活回报父母。古柏卖掉老家的房子,带着所有的钱再次来到s市。
很奇怪,明明家里的很多东西古柏都没带出来,却唯独将那块石头带上。来到s市,古柏并没有别的一技之长,想继续找绘画的工作,他租了一个小小的单人间,每天出去游走,此时他才知道,工作有多难找。最艰辛的时候他想过回到以前的工作室继续画那种图,彷徨,迷茫,每天每天占据他的心,到最后,他连风景也画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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