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扫晴娘坐在瘦高纸人的肩膀上, 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连漆黑无光的大眼睛也染上了一丝暗红。
它歪着头,嘴角大大地咧开, 轻轻靠着瘦高纸人的头, 手指在纸人们身上一个个指过去, 说:“你们, 全都该死。”
那些叽叽喳喳的纸人就仿佛一瞬间被按下了静止键, 虚伪滑稽的表情还留在他们脸上, 纸做的身体渐渐被血染红,然后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割裂,全部化成了碎屑。
红色纸片碎屑纷纷扬扬地落下, 姜婪脚底踩着的土地像是画卷褪了色,所有的景象飞快消失, 最后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他面前杵着一具无头身体,看衣着,应该是上楼后就失踪了的何老五。
这具身体还保留着逃跑的姿势, 姜婪甚至能想象出他被拉入这个空间后是如何恐惧,如何逃跑,又如何被割下了头颅。
黑暗中有清脆的声音唱着歌谣缓缓走近:
“扫晴娘,扫晴娘,明天不下雨,给你银铃铛。
扫晴娘,扫晴娘,明天不下雨。给你金铃铛。
扫晴娘,扫晴娘,明天若下雨,砍掉你的头……”
七八岁女童大小的扫晴娘抱着何老五的头颅走了过来,它仰着扁平的小脸,暗红的眼睛恶劣地看着姜婪,瘦弱的纸片身体却稳稳当当地将何老五的头颅高举起给姜婪看,脆生生地说:“你是来找他的吗?”
何老五的眼珠充血暴凸,在眼眶里惊恐地颤动。
他看见了自己无头的身体。
可他却连一声惊恐的尖叫都无法发出,只能大张着嘴,像滑稽的默剧。
姜婪没有接那个头,而是看着笑盈盈的扫晴娘,笃定地说:“你不是楠楠。”
扫晴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高高翘起的嘴角扯平,暗红的眼珠诡异地转动,乳莺般的嗓音变得尖锐刺耳,像是金属相互摩擦的噪音:“你胡说!我就是楠楠!”
它将何老五的头扔在地上,球形的脑袋咕噜噜滚了老远。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要杀了你。”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姜婪的肩膀上。他侧脸去看,却是个迷你的小纸人。小纸人还是扫晴娘的打扮,但手里拿的却不是扫帚,而是屠刀。
薄薄的纸片刀比它的身体还长,软塌塌的,肉眼看着并无杀伤力。
但姜婪却毫不怀疑它的威力。
微微眯起眼,他两指将纸人捏起来仔细看了看,问:“何老五他们都是这样被杀的吧?”
被拉入空间里,然后追逐、奔逃……就像猫逗老鼠一样,让他们尝够了恐惧之后,纸人再一刀砍下他们的头。
扫晴娘见他捏住了自己的纸人,眼珠子顿时更红,它尖啸一声,无数一模一样的纸人下雪一样落下来。
它们落在姜婪的头上、肩膀上、身上……还有更多的则落在地上,又飞快地顺着姜婪的腿往上爬,转瞬间,他就仿佛已经被纸人淹没。
扫晴娘咧开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然而它笑了两声后,笑声就凝滞了。
只见被纸人包围的姜婪身后忽然现出一头黑色巨兽的虚影,长着两只牛角的巨兽一口将纸人吸进去,咀嚼了两下,又呸呸地吐了出来。
又糙又硬,好难吃QAQ
姜婪脸绿了。
扫晴娘脸也绿了。
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人竟然这么厉害,它眼睛骨碌碌一转就想跑,姜婪却快走两步将它拎了起来,笑眯眯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吗?”
扫晴娘高分贝地尖叫:“坏蛋!放开我!”
姜婪朝它龇出一口大白牙:“再叫就吃了你。”
扫晴娘愤愤地闭上了嘴,大睁着暗红眼珠瞪他。本来十分诡异的脸蛋因为气鼓鼓,竟然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姜婪改拎为抱,轻轻摸了摸它的小揪揪,道:“放我出去吧,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扫晴娘眼珠转啊转,忽然又咧嘴笑起来:“好啊,我放你出去。”
黑暗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一道带着亮光的门,从这边看过去,能看到在客厅焦虑踱步的秦书易。
姜婪看它一眼,含笑朝着门口走去。
扫晴娘鲜红的嘴巴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然后姜婪走到门前,脚步却停了下来,他抬手一勾,本来空无一物的门上却现出密密麻麻的棉线来。这些棉线看起来毫无威胁性,但只看那上边暗红色的血渍,就知道这绝不是普通棉线。如果人毫无防备地走过去,大约会被这些密密麻麻的棉线切成碎块。
扫晴娘瞪圆了眼,又尖叫了一声。
门外的秦书易似有所感,神情惶然地看向卧室的房门:“楠楠?”
扫晴娘在姜婪怀里挣了挣,可姜婪的力气看起来不是很大,它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它暗红的眼睛流下红色血泪,委屈地叫:“爸爸!”
姜婪都要被它气笑了,再次将它拎起来,毫不客气地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杀人没杀成,还很委屈?”
熊孩子就是欠教育。
扫晴娘呆住了,它大约是从未被人打过屁股。呆呆扭头看了下自己被打的地方,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尖叫声更加刺耳:“我要杀了你!”
姜婪捏住它大张的嘴巴,威胁道:“你不想要你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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