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见来客人了,振作几分,笑脸迎道:“客官是想买成衣还是做身新衣服啊?”
“成衣。”柳明齐道。
明天就走
了,重新做一身来不及。
好在他身量适中,铺子里的成衣大部分都能合身。
掌柜的便跟他推销起成衣来:“客官您看这件如何?群青色最是衬人,您穿上定是一身贵气,叫人想忽视都难;这件藏蓝的也好,用的是云淮进的锦缎,别家料子都比不上。”
柳明齐一眼看去,只觉这些颜色都差不多,道:“还有没有别的颜色?”
他怕这些颜色穿起来太老气了,闻莺认不出他。
掌柜的做这行也见过许多人,看他神色猜到一二,问道:“可否容在下冒昧问一句,客官是要穿着新衣去见什么人么?”
柳明齐点点头,矜持道:“的确。”
“客官能否告知在下一二,让在下好为客官挑选出最合适的成衣?”掌柜的试探性问。
柳明齐脸色忽然红了,犹豫一会,终于憋出一句话:“是个姑娘。”
姑娘?看来还是个有情郎。
掌柜的心下笑笑,转而推销起另一件成衣:“那客官不妨看看这件,料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上面暗纹是请蜀安城最好的绣娘来绣的,别的地方有钱也买不到。”
柳明齐看了看他所指的那件,颜色鲜亮不少,仍是有些踌躇:“这件似乎过于鲜艳。”
“不妨事的。”掌柜的笑道:“姑娘就喜欢鲜嫩的颜色,客官放心,这件银红色穿在身上绝不显张扬,俊郎就该穿鲜衣裳。”
经过老板的劝说,柳明齐最终买下了这件成衣。
走出成衣铺子,柳明齐顿了一顿,脸色更红了。自己为什么要特意换一件新衣啊,两年过去,闻莺定然认不出他来了,且人家是修士,自己一介凡人,在想什么呢?自作多情,真是自作多情!
怀着对自我的唾弃,柳明齐没敢怠慢新衣,回到客栈将之工工整整地叠好,生怕上面多出一丝皱褶。
翌日一早,柳明齐自塘鹤镇出发。
小厮看他身上的新衣颇为疑惑:“主子这身衣服是新做的么?”
“自然。”柳明齐骑在马背上,唇角勾起:“我穿得如何?”
小厮没念过几本书,只能按自己的水平夸道:“奴才觉着俊俏极了,主子眼光真好,穿得精精神神的,旁的人都比不上!”
听了这番恭维,柳明齐笑容
扩大几分,道:“好,回去赏你。”
二人又赶了半天的路,总算到了峥一宗山门前。
“呼,这峥一宗可真远啊,从京城赶路竟要一个月!”小厮勒紧缰绳,对柳明齐道。
柳明齐没有理他,理了理衣衫,下马将白霜给的信物递交给守在山门的童子:“劳烦前辈帮我递交此信物于梦云山。”
童子接了信物,唤来一只仙鹤送去了。
他们在山门前候了半晌,童子手中法物闪烁一瞬,便对两人道:“二位请。”
念在他们是凡人,恐难跋涉漫长山路,童子从怀中摸出一只纸鸢,将之变大,让两人乘上去。
纸鸢看着又薄又透,载了两个人却稳稳地起飞,极快地翻过一座山头。
柳明齐生长在凡尘,没见识过修士用的东西,大为稀奇,对小厮道:“这名门大宗果然不一样,连代步都如此厉害。”
小厮哆哆嗦嗦半伏在纸鸢上,紧紧抓住一侧,哭丧道:“主子,我怕高。”
“这你都怕?”柳明齐哂笑道:“这才离地几尺?没出息。”
纸鸢穿山越岭,从山门飞至梦云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抵达山脚时,纸鸢平稳地落在地上,待二人下来后,变回了普通纸鸢的模样,再没有方才的法力了。
小厮啧啧称奇,把它拾起,跟上柳明齐。
柳明齐望了望周围,找到上山的路,遂向山上而去。
行至半路,听得铃儿轻响,他顺着声音看去,与下山的闻莺正好对上眼。
她长大了,眉目更为娇艳,带着一股灵气,像落入凡间的小仙子一样。
“闻、闻莺。”柳明齐张嘴就结巴了,脸色通红,丢脸得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闻莺眼中浮现出疑惑,这人是谁?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柳明齐看她眼神,便知她没认出自己来,心下莫名失落,道:“在下是替五皇子传信的,名叫柳明齐。”
柳明齐?这名字倒是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闻莺和他对视了几息,终于从这双眼睛认出了来人:“你莫不是长南牢房里那个脏兮兮的人!”
脏兮兮……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竟然这么差么?
柳明齐擦了一把汗,道:“正是在下。”
得知白霜派他来传信,
闻莺没多耽搁,将人带上山去了。
同一时刻,京城。
两个身影先后落在城郊树梢,一高一矮,似是同路人。
楚江月冷冷问道:“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少年笑道:“怎么能说是我要来,分明是婉菁要我来。”
“你当真是自己找到她的?”楚江月多看了他两眼,若不是少年身上没有一丝人气,他几乎要怀疑此人对婉菁心思不纯。
“是啊。”少年点点头,眉目柔和:“但愿这次能见到秦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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