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初轻抿唇角:“我也会下棋,你如果喜欢,我也可以陪你下。”
凌颂一愣,然后笑了:“真的啊?那你会让着我吗?”
“我让你,你赢了,就会高兴吗?”
被温元初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凌颂想了想,撇嘴:“也是,那样赢了也没意思。”
温元初没再说。
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桌,铜锅里乳白色的底汤咕噜咕噜冒起泡,香气四溢。
凌颂吸了吸鼻子:“是这个味。”
温元初烫了一片羊肉,蘸上料,放进他碗里。
凌颂笑弯起眼睛:“谢谢元初爸爸。”
温元初继续给他烫菜。
一顿火锅吃完,已经过了九点。
凌颂捧着吃得滚圆的肚子,扶墙走路。
温元初去拿自行车,他蹲在店门口的街边,眼睛四处转,打量这个时代繁华热闹的城市夜景。
在他看来,四百年后除了刁民多些,当真哪哪都好。
街对面的公园门口有人在卖糖葫芦,凌颂舔了舔唇,温元初已扶着车过来,提醒他上车。
凌颂仰起头,努了努嘴:“元初爸爸,我想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温元初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问他:“你还吃得下糖葫芦?刚才不是还说再吃要吐了?”
凌颂坚持:“糖葫芦是糖葫芦,塞一根下去应该可以。”
温元初停了车,叮嘱他等一会儿,过马路去。
凌颂依旧蹲在街边,盯着温元初在车水马龙中挺拔坚定的背影,恍惚间心神又跑远了。
他前辈子一辈子都困在皇宫里,尤其登基之后,难得才能出一趟宫门,且每回出宫都是禁卫军开道、前呼后拥,从未真正与民同乐过。
他其实一直想尝一尝,街边那些孩童手里捏着的糖葫芦的味道,还与摄政王提过。
但摄政王说,不可以。
没有理由,就是不可以。
摄政王每一回拒绝他的要求时,甚少会给他理由。
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都不能让摄政王改变主意。
每一回,都是如此。
凌颂低下脑袋,有一点郁闷。
他怎么又想起那个死鬼了。
一准是先前温元初跟人打架时,那个过于凶狠的眼神表情太像温彻,才让他心有余悸、耿耿于怀。
凌颂胡思乱想时,温元初已经回来,手里举着糖葫芦,停步在他身前,伸出手。
“起来。”
凌颂抬头,温元初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在灯火中格外柔和,正看着他。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奇怪的酸涩感就这么无声蔓延开。
把手搭上去,借着温元初的手劲,凌颂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还往前栽了一步,差点倒进温元初怀里。
他站没站相,嬉皮笑脸。
“这糖葫芦好大!”
“嗯,给你。”
凌颂接过咬了一口,外面特别甜,里头的山楂又挺酸的。
他刚好吃撑了,吃这个还能消食。
好东西就要分享,凌颂举着咬了一半的山楂到温元初面前:“给你也尝尝,挺好吃的。”
温元初:“……”
看出他眼中的嫌弃,凌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口咬得山楂上全是牙印,温元初他不嫌弃才怪……
尴尬一瞬,他赶紧转了转竹签,拿另一头送到温元初嘴边:“那你从这边咬,我没咬过的,尝一口呗。”
温元初看他一眼,将他刚才啃过一半的那颗山楂完整咬进嘴里。
在凌颂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淡定嚼下。
“还可以。”
凌颂默默将声音咽下。
……那上头全是他的口水来着。
算了,温元初不说,他还是不要提了。
他俩在路边分食完一串糖葫芦,凌颂的手上全是化开的糖水,黏答答的。
温元初又去路边小店买了瓶矿泉水来,让凌颂洗手。
再拿出纸巾,捉过他的手,给他擦拭干净。
凌颂盯着温元初低垂着的眼睫,有些愣神。
温元初这怎么把他当三岁小孩子在照顾。
他自己能擦手的啊?
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口。
凌颂心想,他其实有些享受。
好久没有人这样伺候过他了,尤其这个人还是跟摄政王一张脸的温元初,啧。
温元初把垃圾扔了,提醒凌颂:“上车,回去吧。”
凌颂摆摆手:“走走,刚吃饱了,撑得难受,消化消化。”
温元初没有反对。
他扶着车,凌颂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就背过身去,倒着前行。
“你走里面。”温元初提醒他。
“干嘛?”
“外面车子多,注意点。”
明白过来温元初的意思,凌颂嘻嘻笑了一声,换到了靠人行道的那一边,嘴里没忘了夸他:“元初爸爸真是个关心崽崽的好爸爸。”
“……崽崽?”
凌颂脸不红心不跳:“你是爸爸,我当然是崽崽。”
反正那些女生也是这么叫的,总比喊他闺女强。
温元初抬手,不等凌颂反应,在他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胡说八道。”
凌颂双手捂住被他敲过的地方,含糊抱怨:“你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