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凑上前,问说:“听我四师弟说,三位这一路上都十分泰然,有说有笑的,让我实在放心不少,我那四师弟为人有些直愣,就怕一个不小心怠慢了客人。”
魏楚越道:“不会不会,既来之则安之嘛。能见到寒先生和贺大侠是意外之喜,我们也是有些喜不自胜了,差点让贺大侠看笑话。”
“我方才就想问了,魏公子称我和四师弟一声大侠,委实抬举我们了,却又称家师寒先生,这是为什么呢?江湖中人称家师寒庄主的居多,莫非魏公子认识家师?还是另有些其他缘故?”
寒崇文走在最前面,此刻刚步入卧云茶室中,正走向正堂高位,他们再后边说话,寒崇文也都听见了,贺宣这一问正是问在他疑惑之处。
“啊,或许是由于我的一位师父是这样称呼寒先生的吧,我便脱口而出了,倒是没有细想,若惹得寒先生不喜,十分抱歉。”
魏楚越说话间步入茶室,抬手向寒崇文一揖,算是赔了个礼。
宋怡临紧随其后,暗自撇了撇嘴,旁人瞧不出来,他还能不知道嘛,魏楚越就是故意的,
寒崇文听了更好奇了,伸手请魏楚越坐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追问道:“魏公子说一位师父,还想请问是哪一位高人呢?”
“这位师父与寒先生虽见面不多,师父却说相交极深,在江湖上,能令师父时不时提及的寥寥无几,寒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了。”
魏楚越不说明,听的贺宣与冯进心里十分不悦,魏楚越已是嚣张,原来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的这位师父更是目中无人的很。
寒崇文听了魏楚越的话反而大笑起来,片刻就收敛了笑容,直直盯住魏楚越,说道:“原来是小韩兄弟!我倒是不晓得小韩兄弟竟收了个弟子,还是无忘斋的人。”
小韩兄弟?韩牧川?!天下第一剑?!
这一下,不止贺宣、冯进一愣,连宋怡临和秦棠都是一震。
宋怡临知道魏楚越有几位师父,所学颇杂,这几位师父多数欠着无忘斋的人情,便传授魏楚越一些功法,他却不知道其中竟然还有韩牧川。
当年韩牧川与寒崇文一战时不过二十出头,那时候寒崇文已然成名多时,纵横江湖难有敌手,所以寒崇文的一句话便让韩牧川有了天下第一剑之名,从此响彻武林。
江湖武林称呼寒崇文为“寒先生”的,除了韩牧川,寒崇文都想不出来还有第二人了。
那时候寒崇文还不是玄剑山庄的庄主,旁人多敬称他一声寒大侠,他也问过韩牧川同一个问题,为什么称“先生”?
韩牧川笑说,寒崇文年长他十岁,套近乎该唤一声大哥,可他和寒崇文不熟,大哥叫不出口,而侠不侠的更是虚伪,好听是好听点,却没什么诚意,还显得疏离,他也不喜欢。那就选了个“先生”的称呼,一来是敬他前辈身份,二来是服他剑法高明。那时候的韩牧川就是个洒脱不羁、天资过人又高傲自恃的。
寒崇文这会儿看着魏楚越笑起来:“你倒是像小韩兄弟那份跳脱潇洒的个性。”
“家师若听寒先生这般夸我,可得揍我,他常训诫我该有端正,我却成日爱懒着歪着,不像样子呢。”
才几句话魏楚越和寒崇文还聊上了,聊得还颇为愉快,宋怡临眼瞧着这鸿门宴突然变了味不由自主地惊奇不已。
冯进都看不下去了,挺直腰背坐起来,向寒崇文说道:“师父,叙旧来日方长,傅家遗孤恐怕着急。”
寒崇文仿佛被冯进一语点醒,向魏楚越问道:“是了,正经事可得先问清楚。我玄剑山庄派了许多人手都不能寻到傅家遗孤下落,还请魏公子明言。”
魏楚越不着急回答,先喝了口茶,茶是烫的,茶叶是新茶,喝起来比偏厅里的冷水可强多了,魏楚越不由露出一抹笑,慢慢说道:“我们来见寒先生便是为了此事,不过说之前,还请寒先生屏退左右。”
寒崇文没有迟疑,挥挥手,林中暗伏的人不消多久就都撤走了,恍若秋日里的凉风,吹了一阵便散去了。
可魏楚越还不满意,又道:“也请冯大侠、贺大侠在院外守候。”
这一次不仅冯进不干,连贺宣都不愿意,可在他们二人反对之前,却被寒崇文拦下。
寒崇文犹豫了片刻,道:“你们二人也退出去。”
“师父!”
“师父……”
“怎么,动起手来我还怕三个后辈吗?”
贺宣和冯进不敢再多言,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这样总可以说了吧。”
魏楚越点头:“傅家小少爷在绣山县。”
“魏少!”宋怡临都惊了,差点没蹦起来。他好不容易把人救下,藏得稳稳当当的,魏楚越一张口就把人在哪儿给说出去了,这万一再出点事,他可只能把傅丞云塞进山缝里去了!
“没事的,寒先生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人。”
寒崇文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冯进与你说什么,你都不肯透露一句,兜兜绕绕的含糊其辞,现在将人赶了出去才肯说,我怎知是真的?”
“信不信在寒先生。”魏楚越喝着茶,一派坦然。
“为何要将冯进、贺宣赶出去?他二人是我亲传弟子,难道还不值得信任?”听这话的意思,寒崇文是信魏楚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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