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年的艰辛和挣扎,村长的眼眶湿润了:“黄家村能有今天,全赖竹仙师扶持,因此我想请仙师为这学堂取一个名字。”
楚天竹摇头拒绝:“这一切是村长你自己坚持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从旁推了一把。况且这间学堂是令尊毕生的心愿,村长既继承他的遗志,也当负起取名的重任。”
村长思及先父,心中激荡,再也压抑不住,望着崭新的学堂,涕泗横流。
他短暂的哭泣了一下,就控制住了自己:“……老夫失态了,还请仙师见谅。这学堂的名字,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
告别了村长,离开村路没多久,就上了官道。
官道宽敞平坦,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混杂在一起,有乘马车的、乘软轿的、乘肩舆的,也有不少风尘仆仆走路的。
他们沿着“之”字形的山道一路上山,到接近山顶的地方,马车就必须停下了。
进去开元祠范围内,不论身份,皆须步行,以示尊敬。
☆、第 27 章
楚天竹三人安置好马车,剩下的路程,就只能靠双腿了。
开元祠建在高高的山顶,要想上去,得先爬上望不到边的陡峭石阶。
石阶由汉白玉建成,宽约三丈,有披坚执锐的兵士把守入口。
作为皇家祠堂,开元祠罕见的并不禁止平民入内参拜。事实上,开元帝之后的第三代皇帝,曾下令禁止非皇室成员进入山顶区域参拜。
但开元帝的传说实在太有吸引力。参拜寻仙的人们到不了开元祠,干脆直接在山中焚香祈愿,数次引发山火,险些将开元祠付之一炬。
整个仙山地界苦不堪言,州府官员也纷纷上书。最后,这条禁令不了了之,开元祠依然端坐山顶,迎接四面八方涌入的参拜者。
开元祠对外开放,也不代表什么人可以自由进入。皇室禁军中,有一只专门的队伍驻扎在山顶,拱卫开元祠。
山顶建有瞭望台八座,每座常驻弓箭手四名,居高临下。稍有风吹草动,即可以旗语、号角发出信息,同时以长弓支援。
除把守入口的卫士外,石阶上三步一哨,五步一亭。
凡衣衫不整、携带兵器者禁止入内,进入开元祠区域后举止轻佻、行为不端者会被当场拿下,送州府法办。
眼下,就有一名外地游客,因长途跋涉,风尘仆仆,鞋履上沾满泥土,被守卫拦了下来。
游客畏缩的看了看守卫雪亮反光的戟刃,并不敢争辩,灰溜溜走到一边。
好不容易来到仙山,没想到竟会因为这种原因无法参拜,游客沮丧不已。
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村妇挎着个蓝布包袱走到他旁边,小声问他:“草鞋要不要,三十文一双。”
游客吓了一跳:“草鞋也能进?你可不要诳我。”
村妇东张西望,见无人注意此处,示意他压低声音:“能进,只要干净的就能进,我都在这卖了三十年了,你若进不去,只管回来退钱。”
游客迟疑:“这……一双草鞋就三十文,太贵了,便宜些。”
村妇作势要走:“我大老远从山脚运上来,冒着坐牢的风险,赚一点点辛苦钱,你还要讨价还价。”
游客连忙拉住她:“婶子莫恼,我买,我要买。”
钱货两讫,游客拿到草鞋,套在原本的鞋子外面,扎紧系带。
他再去白玉阶,果然没有被守卫阻拦,高高兴兴上山去了。
楚天竹他们恰巧看到这一幕,黄栌庆幸道:“还好坐了先生的马车,不然我和师父爬山上来,也要因为鞋子太脏,被拦在外面了。”
季玄凌莞尔:“我实不知有此等规矩,只是自知体力不济,不想爬山罢了。”
楚天竹疑惑:“你之前没有来过吗?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因为你在山里迷路,被村长带人救回来。”
季玄凌想起那次狼狈的经历,不由得苦笑:“以前来过几次,都是跟着祖父和族人来参加初春的祭典。今年一个人过来,在山脚下离开大路,进林子后七拐八拐,就走不出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通过卫士的查验,进入了开元祠范围内。
从白玉阶最底端向上看,台阶高耸,峰顶直入云霄,高处的人看起来如同一只只小蚂蚁。
游客们上了台阶后,在一排排金甲卫士的震慑下,都轻手轻脚、谨言慎行,生怕犯了什么错误,被丢人的叉出去。
楚天竹三人也不再闲聊,闷头爬起了台阶。
半晌之后,终于到达山顶。楚天竹环顾四周,空旷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栋线条流畅的白色建筑,令他莫名眼熟。
黄栌小声嘟囔:“这屋顶怎么是平的,左右也不对称,好生奇怪。”
季玄凌先前来过几次,便为他说明:“这栋白色建筑,乃是开元帝亲手为自己设计的陵寝。图纸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建成之后,更是被全国各地的建筑大师们批判得不成样子。只是开元帝最后不知所终,后人为了纪念他,便将此处改设为祠堂。”
楚天竹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建筑了——是上城,楚炎家。
当时他去继承遗产,在警卫队的包围催促下,只得匆匆一瞥。仔细回想起来,这两栋建筑的外形,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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