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敬鸿道:“除非万不得已我绝不下山,陪你。”
“用你陪?”
“子彧, 别生我气了。”
“天黑了, 回去面壁自省。”
“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脸皮可真厚。”
“我这算什么脸皮厚呢, 自己做错了事,可不就得赎罪么?”
狄敬鸿打定主意要住在小屋。狄敬鸿的说法是,这屋子是自己盖的, 所以自己有使用权, 他决定即日起使用这个屋子,每日练功。若是甄子彧不同意,可以考虑住在屋外, 毕竟名义上是观澜在处罚甄子彧,自己虽然是个院监,到那总归是做不了院长的主。
甄子彧没吵也没闹,似乎被欺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默认他可以住下。
甄子彧一向不会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既然喜欢这个人,既然心里知道放不下,那不如就干脆些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也是最后一次给自己机会。凡是都有底线,甄子彧的底线在自己心里。
狄敬鸿看出了甄子彧的意思,也对他更加的重视和尊重,他知道甄子彧这是原谅他了,这份原谅看似容易实则是他三个月以来的自我说服,狄敬鸿心里明白,如果还有下一次,子彧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所以,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狄敬鸿倍加珍惜。
两个人把小屋当做了世外桃源,开启了荒野猎户一般悠游自在的日子,每日早起狄敬鸿会去抓鱼打猎,这也是他精进功力的一部分,抓回来的鱼给甄子彧炖鱼汤,猎物则剥皮吃肉,虽然,两人都觉得下一个冬天未必会在小屋过了,但他们还是悉心地将皮毛晾干存起来准备过冬。
一日。
两人喝着鱼汤,吃着烤山鸡。狄敬鸿肯着一根鸡骨头,道:“就这么过下去其实也挺好的,我都不想下山去了。”
甄子彧望着满桌的鸡骨鱼刺,不由感叹狄敬鸿真是越来越能吃了,“我也是,不想下山了,可咱们还有事情要做,算着日子,新帝又要登基了。”
狄敬鸿往藤椅上一靠,眯着眼,摸着自己的肚皮,道:“他登他的基,咱打咱的猎。”这话他在心里掂量好几天了,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子彧,咱别下山了吧,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不好吗?”山下传来消息,新政已经走入末路,甄子彧所言一一应验,他其实已经无需再证明自己。
甄子彧斯斯文文地嚼着一个鸡腿,没答话。狄敬鸿给他了两个鸡腿,但他吃得慢,那边整只鸡都已经进肚,他这边一个鸡腿才嚼到一半。
狄敬鸿等了片刻,没音儿。他欠身瞧甄子彧,甄子彧正捏着一丝鸡肌肉往嘴里放。他摇摇头,道:“子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能不能吃快些,鸡肉都已经凉了,大快朵颐,不是教过你吗?”嗯,狄敬鸿天天教学,以身示范,然,并没有什么用。甄子彧依旧细嚼慢咽。
甄子彧才不听他鼓捣,甄子彧本来就是斯文人,从小到大习惯了,再说了,狄敬鸿不是人么,怎么能说没有外人呢,狄敬鸿不仅是人,而且是他最需要注意形象的人,甄子彧不想破坏自己的美好形象。
甄子彧道:“反正有的是时间,吃个饭,急什么?”
狄敬鸿笑道:“也是,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吃,吃完陪我睡觉,我给你讲讲昨夜没讲完的故事。”
“不听。”甄子彧果断拒绝,只因狄敬鸿说,他的那个故事必须抱着才能讲,只抱着还不行,对系列动作姿势还有讲究,说是只有两人动作交融才能心灵相通。甄子彧受不住,他所谓的动作交融太羞|耻了,才不要再上当受骗,坏人存了一千年的坏心眼,不会因为年轻一千岁而变好。
狄敬鸿捉住他的手,“听吧,听吧,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甄子彧的鸡腿吃不下去了,搁在盘中,叹了口气,抱怨狄敬鸿,“每次都不讲完,你就是存心的。”
狄敬鸿嘿嘿笑道:“不是我故意不讲完,是故事太长嘛,你看咱们都讲一千年了,还是讲不完。”
甄子彧抱手,满心戒备地看着狄敬鸿,漆黑地睫毛忽闪一下,抬起下颌像只傲娇地小鹿,“你现在就讲,讲完结尾我陪你午间小憩。”
狄敬鸿欠身顺势勾起他的下颌,道:“吃完了,吃完就上床。”
甄子彧两根手指轻轻拨开狄敬鸿,斯斯文文擦手,“擦不净,我要出去洗一洗。”
狄敬鸿将人抓回来,“去哪儿,去了就回不来了,不许去。”
“唔,狄敬鸿,你欺负人,还不准人洗手了。”
“不准。”
“你整日这样真的好吗?”
“我整日怎样?”
“白|日|宣|淫。”
“我只是想讲个故事来着,既然你说了,要不就~”
“有人。”
“有神仙也不行,我一定要。”
“敬鸿,有人。”
狄敬鸿忽地一愣,屋外似是真有动静,他将甄子彧护在自己身后,“我出去看看。”
狄敬鸿自窗口而出,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得窗下几张兽皮翻乱。
狄敬鸿转身要回屋,忽地门口一摸清影闪过。
是他?
狄敬鸿正在找这个身影,没错,看上去像极了甄子彧。竟敢找到这里来了,“正愁找不到你呢,站住。” 狄敬鸿大喝一声,循着那背影一路向山顶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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