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定会传的更加激烈。届时,朱王两家以及其他凶案涉及的门户,说不定会联合起来到节度使府讨说法。
安史乱后, 朝廷为了迅速平乱而采取剿灭的同时安抚的策略,导致安史余部投降时势力未遭彻底铲除,反而就地任命为节度使, 掌有驻地民政、财政与军事大权, 形成割据势力。
各方节度使为了增强实力, 笼络军士,逐渐又滋养了朱、王此类骄兵悍将,战时未必尽心竭力, 平时稍有不如意就要推翻主帅, 换上自己满意的人选,使得各地混乱不堪,节度使无法挟制这些军士, 只能无奈逢迎。
内有骄兵悍将,外有邻近藩镇虎视眈眈,幽州节度使刘济的日子也不好过。只不过刘济为人圆滑机敏,也被视作对皇上最衷心的节度使,深得皇上信赖,经常得到朝廷财物奖励,日常勉强能够安稳度日,如今遇上此类大案,他也害怕自己朝不保夕。
掘地三尺,动静不小,悠悠众口,再难堵住。
冯安然见状,也不为难刑房管事,对他道:“让我的人换上府衙官吏的服饰,找两个妥帖之人带他们四处转转,动静不要太大,找到线索之后再禀报节度使。”
刑房管事领命,不多时便来禀报说,“墙根处发现一处新土,早上刚动过。”
冯安然随他们来到所说的那块墙根处,确实有一处新土,稍微掩了掩,没有掩太实,看上去应该是从洞内往外扒的土。
狄敬鸿道:“子彧看过了,是通往外面的通路,此洞早就挖好了,用雪堆盖着没人注意,今天新动过土,看痕迹应该没有帮手,您看着洞口封堵的十分匆忙,是从里面探出手来胡乱扒了扒。从这洞口的大小和弧度来看,进出的人身材娇小,不是女人就是半大的孩子。”狄敬鸿说完不忘补上一句,“子彧看过的,准错不了。”
甄子彧擅长追踪,这是他的强项。
狄敬鸿就是想告诉冯安然子彧是极聪敏的也是极妥帖的,他知道冯安然惜才,如是下去长此以往,说不定就放下心里的芥蒂了。
甄子彧私下拽了拽狄敬鸿的衣袖,示意他别提自己。甄子彧何尝看不出来狄敬鸿心里想的什么,只不过有好几位前辈师兄弟在场,甄子彧实在是不想太过冒头了。
冯安然看了看狄敬鸿,狄敬鸿该说的都说完了,没再说话。
莫知邱帮腔,道:“子彧娃娃眼睛准,他看的肯定差不了,好样的。”
冯安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问甄子彧道:“还能追得上吗?”
狄敬鸿道:“往哪儿追去?即便是早上跑的,这会儿恐怕也早就出城了。”
冯安然没理他,只是看向甄子彧。
甄子彧沉思片刻,道:“可以试试。”
冯安然道:“豫青、博恩、敬鸿,你们三个跟上子彧,去追此人。景丰,随老夫去丽蓉馆。”
几位师兄弟应声,之后,莫知邱道:“我呢?”
冯安然道:“丽蓉馆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妙。”
莫知邱不服气,“为何?应该是你少去才对吧。”
当着众多娃娃的面,冯安然不好与他计较,“你回客栈去歇着,昨夜一宿没睡。”可能是怕不具说服力,还不上了一句,“毕竟是我观澜的案子。”
嘿,莫知邱不服气了,“冯安然,拿到钱你就不认人了是吧?怎么就是你观澜的案子了?你给老夫说清楚。”
天地良心,冯安然真的只是想让他回去休息。
无奈,冯安然只好道:“一起去,走吧,走吧。”
莫知邱没好气地,道:“姓冯的,你不要以为是老夫想去那种地方,老夫是怕你被人做了无人收尸。”
冯安然背着手走在前面,充耳不闻。莫知邱指着他背影骂,不依不饶。韦景丰跟在最后,不敢言语。
章豫青等人无奈摇头,道:“咱也走吧,干活去。”
人肯定早就没影了,只能追踪车辙脚印。
甄子彧从墙内到墙外,仔细查看嫌犯留下的痕迹,将狄敬鸿将可疑点一一记下来,“这人走了没几步便乘车了,看来是有同伙接应,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车辙全部破坏掉了。”
幻月阁作案手段已经登峰造极,尤其是他们常年与观澜学院打交道,观澜的破案手法他们也经过了仔细研究,比如说痕迹破坏这一项,一般的小偷小摸是绝对做不到的,幻月阁则信手拈来。嫌犯逃窜的匆忙,又是在白天,人为破坏痕迹太过显眼,他们此次是准备了两辆车以掩人耳目,所以,甄子彧等人追踪到了两个车辙印。
章豫青望着空荡荡大街上的车辙印,问甄子彧道:“怎么办?两种车辙。若不然咱们分开追吧,一起碰碰运气。”
甄子彧道:“好。”于是他与狄敬鸿结伴沿着一条车辙追踪。
天气太冷,加之案件威慑,百姓非必要均不出门,大街上没有什么人,沿着雪地里的辙痕追踪并不难。两人一直追到了城门出,守卫说节度使大人下令,近期所有出城的人均要经过严格盘查,今日并没有看到甄子彧他们要找的人。
甄子彧问:“有没有留意马车?”
守卫道:“马车过去四五辆,均是举家外出的,都带着家眷和行囊,没有发现有特殊情况。”
可那辆车明明就是出城去了,狄敬鸿问甄子彧,“还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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