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白了他一眼,拈起筷子,道:“什么有益无益的,我心里欢喜怎么都好,若是成日里早起早睡我就不欢喜,那样对身体才无益!”
小石头不知如何反驳,就向左左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可左左早就习惯了他这副说辞,抬眼看了看玉笙,无奈的笑了笑,转而夹了个鸡腿到小石头碗里,示意他用鸡腿堵住自己的嘴。
左左倒从不劝玉笙什么,在她看来只要玉笙吃好睡好,平时她和小石头斗嘴时还会嗑着葵花籽哈哈大笑着看热闹,这就够了。
近日玉笙的肚子逐渐高挺,琵琶实在不好再弹,这样一来他的生活都少了一大乐趣,闲下来又实在无聊。
原本他嗑葵花籽还能消磨时光,后来因为吃太多葵花籽舌头破了,痛了好几天,左左再也不让他自己嗑着吃了,都是剥好了给他,叫他觉得实在无趣的很。
前几日跟秦茂讨一本新的曲谱,秦茂说会留意,却是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动静,玉笙翻着屋里那本他早就看烂了的曲谱,心中忽然生出许多烦闷。
眼看着落日余晖,玉笙突然想去后院找盛乘聊天了,盛乘见识并不多,可他满肚子的逗趣儿话,叫玉笙觉得有意思极了。
想找人玩儿的那股子兴致来的快,玉笙跟左左交代了一声便要走,左左说要陪他也不许,提了一盒糕点急匆匆的就走了,甚至忘了叫小石头先去探探秦熠明在不在后院。
玉笙走的极慢,还顺手摘了些月季花拿在手里,想着悠悠喜欢花,若是装饰在盛乘房里,她看着也开心些。
到了后院天已经黑了,他才忽然想起忘了叫小石头来打探,现下只好自己偷偷摸摸的伸出头看看。
若是有人路过,便能看到一个青衫少年在门洞处探头。那少年四肢纤细却挺着大肚子,一手扶住墙,一手扶住肚子,侧身伸头往院里看,场面甚是奇怪。
玉笙眼神锁定了秦熠明的房间,发现窗户漆黑一片,又看了看后院的书房,也没有亮灯,便确定了秦熠明不在后院,大摇大摆的走向了亮着灯的……盛乘的房间。
刚一走进,抬手预备敲门的时候,他听到了屋里悠然传来了秦熠明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准备转身离开,却又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玉笙想着,偷听是不好的,可是他们先私底下议论自己的,自己再偷听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便俯身将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只听盛乘道:“我不能确定那人就是玉笙,可我确定那人不是我。”
秦熠明道:“那你为何要骗我呢?”
盛乘道:“我没有骗你,我从没承认过那人是我,是你强行加给我的……我,我是害怕,害怕你知道我不是救过你的人就不再理我了。”
只听“啪”的一声,秦熠明拍桌而起,厉声道:“所以五年前用背篓救我的不是你,三年前我第一次跟你说那件事,你就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可你还是一声不吭的默认了?!”
盛乘的声音带了些哭腔,道:“熠明哥,我第一次见玉笙,便猜想那人是他,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你又要把我送回去了……对不起,对不起……”
秦熠明低声道:“你该庆幸还未酿成大错……”
至此,玉笙的耳朵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他手里的月季早已散落了一地,点心盒子挎在小臂上显得有些孤独。他步伐沉重的踱回了偏院,把点心盒子递给左左便说自己困极了,也未洗漱就和衣躺下了。
左左以为是盛乘睡下了玉笙才回来的,便也没有多问,替人关了房门便退出来了。
玉笙并没有睡觉,他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他突然想起人家说“伸手不见五指”,他想,现在屋里够黑了,可他伸出手却仍是能透过一丝丝月光窥见自己手的轮廓。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兴许所有人都可能忘记,但玉笙却绝对记忆深刻……也正是因为那个经历,才叫玉笙后来走投无路之时想到靠自己的美色去花月阁谋生。
玉笙十三岁来文城,本是父亲说带他和妹妹来投靠亲戚,却因亲戚音讯全无,只好在文城住下了。
那日玉笙背着背篓进山摘果子,在上山的途中遇见了一名少年,那少年满脸血污不停的喘着粗气往前跑,跌了一跤复又站起来继续跑,还惊慌失措的回头看了又看。
玉笙当即就明白了,有人在追他,他放下背篓,喊那少年钻进去,那少年虽然有迟疑,但兴许实在是力气耗尽了没有别的办法,便一咬牙钻了进去。玉笙吃力的背起背篓往回走,不多时便有一群山匪追来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一脸血的人。”他从容的摇了摇头继续走,那群山匪却不打算放过他。
山匪见他生的好看,把他拦了下来便开始动手动脚,他吓得蹲坐在地上,却还记得背篓里有个人,使了力气才叫背篓不至于猛地坠落在地。
山匪道他细皮嫩肉要尝尝味道,有人摸摸他的脸,有人捏捏他的腿,甚至有人解开了他的衣服把手伸进了他私密的地方。他怕背篓里的人出来,便咬着牙没有做声,本以为这帮山匪会对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他闭上眼睛正要咬舌自尽,便听到利剑出鞘的声音。
待他睁开眼,背篓里的人已经爬了出来,那帮山匪也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一个侠客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侠客走过来低声问那满脸血污的少年什么话,小玉笙几乎没有多想,拢了拢衣服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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