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阳、和曦、和锋三位前辈的教导点拨,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或多或少都暗示了今日的情况——假如将来遇到这样的波折该怎么面对?
张乐道与泽真则回到了宅院的静室中休息,其实是关上门私下里说话。泽真问道:“乐道师叔,你与令兄荣道先生一样皆精于卜算,曾经有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张乐道苦笑道:“所谓卜算之精,无非是洞悉世情而已。此道之极致,便是俯仰天地人世,元神世界自行推衍,我还愧不能达。王天方有今日,我不感到太意外,此子资质悟性俱佳,夜游先生挑这两名传人目的就是为了继承题龙山传承,眼光自不会有错。
但能否破妄大成,谁也不敢打包票,我感到疑惑的只是那王天方的入妄、破妄的机缘何在?显然应与史天一不同!史天一说他在妄境中也曾有此种经历,我当然也曾想到过这种可能。但这种话又怎么说呢,难道要我告诉史天一,王天方有可能先行打开宗门洞府吗?
这些年来迟迟不得大成,直到成天乐拜访正一三山,史天一才心性圆满。今天发生的事,未尝不是一种考验。他以继承宗门为愿,那么就应该好好思考传承的含义。正一门三位长老在山中说的话,他当日体会的可能并不完全透彻,如今倒是有失亦有得。”
泽真又说道:“各派同道并不太了解王天方,事不关己,他们也不会刻意纠结此事。但我与成天乐交往甚多,也清楚王天方与李逸风、刘漾河这三人必定是搞到了一起。如今李逸风已死,而刘漾河恐怕就是王天方的同伙。刘漾河曾驱使妖修为用,如今周峰又被一只獾妖骗出道场,恐非偶然。”
张乐道:“尽管有各种可能,其实你我心里都已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天方伙同刘漾河拿走了题龙山历代传承的法器、丹药、各种天材地宝,说不定还有很多秘传典籍。三百多年历代人的积累啊,并没有留给史天一这位新任掌门。”
泽真:“只有一天时间,虽足够他们拿走很多东西,但也同样拿不走很多东西。小昆仑洞天搬不走,祖师大殿搬不走,对于史天一来说就可以继承宗门了,就看他如何理解这宗门的概念。……王天方大成之后却这么做,说明他已真正放下题龙山传承的牵系,历代祖师留下的典籍应该是不会带走的,但肯定会翻阅一遍。”
张乐道:“如此一来,也等于是给史天一出了一道难题。欲继承题龙山,就有守护宗门之责,不仅要追回这些失物,而且还要代表宗门追究王天方这名逆徒,如此才能真正的让题龙山立足于昆仑修行界。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啊。”
泽真:“得道多助,其实史天一很聪明,破妄大成宛如懵懂开窍,题龙山一脉已与万变宗同气连枝,成天乐会帮他的。而帮助另一派修行宗门重整传承,将来对万变宗也很有好处,我等乐见其成。……乐道先生,我越来越佩服你的眼光了!”
张乐道:“何故如此夸我?”
泽真:“八达岭咨询公司,是年秋叶、李逸风、王天方、史天一、刘漾河等五人创建,他们当时的修为并不是很出色,而你却很看重、肯投资扶持。我想前辈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吧?只是为了这世间的机缘,看好他们在修行大道上的前景。”
第651章、巍乎六盘,高哉岩峦
张乐道叹了一口气:“是啊,你倒是点破了真正的原因。这几人当时虽不引人注目,却尽皆不凡,资质悟性都有可取之处,将来都可能会有所成就,所以我愿意结缘帮助他们。但我却没有料到会出这种波折,有些人的成就越高越不是好事,这也是我的过失。”
泽真劝慰道:“乐道先生乐善好施、提携后辈结缘天下,不是虚名而是实行。年秋叶、刘漾河、史天一、王天方如今皆已大成,就足以证明乐道先生当年的眼光了。至于他们后来的所作所为,是各自不同的人生选择,际遇及心性改变所造就,并非前辈的过失。”
张乐道:“其实这五人当中,资质与悟性最好的反而是未得大成的李逸风。其人很聪明,但他就是太聪明了!其师春村与各派前辈素有交谊,他也懂得去利用遗泽,自以为如鱼得水,又有飞螭爪护身,不惧寻常高手。正因为如此,看似弥补了其修为的不足,他又喜欢依仗机诈手段,反而成为修行关障。”
泽真:“若是李逸风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并证悟甚破,未尝不可修为大成啊。但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像他这种人,还是早死早了的好!”
张乐道又叹了一口气:“李逸风是自寻死路,心机用得太阴损,反而没给自己留下生路。他死就死吧,我只担心这件事会给春村招祸。成天乐可不是我,不会跟春村讲什么情面的,而春村的脾气我也很清楚,唉——!”
泽真:“春村若置身事中,便是未得超脱。自以为弄潮者,实被潮流裹挟,这一点反倒成天乐是真洒脱。无论是谁身入红尘,便不是世外之人,那么该怎样就怎样吧,更何况一个春村。”
张乐道:“你倒是能看得开。”
泽真:“我是正一门泽字辈末徒,比履世、履谦大不了几岁,本就没有见过春村,有什么看得开、看不开的?若说前辈尊长身份,我师叔和尘如今仍在闭生死关呢,身为正一门弟子就更应该看得透了。”
他们在这里私谈时,宇文霆已经赶到了苏州与史天一等人见面。成天乐安排大家各自休息,待天亮后还要长途赶路。然而成天乐本人却没有休息,又在内堂中召集訾浩与几名执事议事。这次各派同道是从万变宗出发,那自然就需要万变宗来打点一切,包括定机票等等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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