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情宁静,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而又任何不耐。
旁边的贝利亚几乎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几乎想要振臂高呼。
但现在俨然还太早。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平复了情绪,然后将正处在录音状态的光脑扶正,继续将几个关键问题展示给郁涉看。
“你们的上线除了首辅,还有哪几位?他们的名单在哪里?”
“关于生意分成,谁拿大头?谁拿小头?主要负责虫是谁?”
“安塞尔是否经常使用暴力控制的手段强迫众多奴隶进入军营为他提供眼线?”
……
这些问题马克回答得七七八八,但由于他跟随安塞尔的事件并没有他跟随老安塞尔,也就是现在的安塞尔父亲的事件长,因而答案多少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成为呈堂证供,为扳倒安塞尔家族,动摇首辅提供强大支持。
贝利亚松了口气,倚在墙壁上,头一次感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
贝利亚此刻只想由衷地赞叹,郁涉一定是上天送来的拯救他们于困境之中的神迹!统帅这是嫁给了什么神仙雄主啊啊啊!
太给力啦!
眼看两个钟头已经快要过去了,要问的也差不多了,贝利亚关掉录音,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郁涉看了一眼马克,思索了一下,“放他回去。”
他们不能打草惊蛇,要是让安塞尔知道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暴露了,那么恐怕会金蝉脱壳,直接带着家眷连夜逃离。
“那他,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贝利亚很是担忧地看了床上的虫一眼。
“不会。”郁涉一哂,“他只会记得那个将他绑在烂尾楼里送到我们手上的虫。”
“不过……”郁涉蹙起了眉,“那个将他送过来的虫,绝对不是路亚。”
路亚绝没有理由这么做。先不说他只虫有没有这个能力吧,就算是他有,但他哪怕再傻,也不会毫无缘由地卖了自己父亲的亲信。
而且眼下这个时机,首辅买凶暗杀郁涉证据确凿,实力锐减,正是最虚弱的时期,而作为他的盟友,为他的大选提供重要资金支持的安塞尔家族,按理说应当严加防备,争取不露破绽,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抓到把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贝利亚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催促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他不知道郁涉身边的那股势力会不会伤害他,无论如何,在外面总是没有在统帅府安全。要是让小少爷因为帮查军火的事情受了伤,他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谢罪。
郁涉却说:“等等。”
他的目光一寸寸,在空气里挪过了几个点。似乎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只是在思索。
他的黑眸深处写满了犹豫和挣扎,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问。然而最后,那种迫切想要更了解的心情还是占据了上方。
他转身走向了马克。
“最后一个问题,”他注视着马克浑浊的眼眸,轻声道。
贝利亚隐约好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要阻止,然而已经晚了。
他听到郁涉开口,像是在脑海中过了千万遍一般,就那样问出了口。
“我想知道,安塞尔他,伤害过白玖吗?”
恰在此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玻璃被外力强硬地破开了一般,连带着诊室不甚结实的门板都跟着“砰”地震开了!
声音因为连绵的震动持续了一段时间,贝利亚没有听清马克的回答,但他看到了郁涉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还有那双显得格外幽黑的眼眸。
“……我知道了。”他慢慢地直起身,背脊挺得笔直。
贝利亚长张了张嘴,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脑一团浆糊。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少年像是迅速将自己封闭了一般,就连那一瞬的僵硬也像是贝利亚的错觉。他转过身,然后将视线转向门口。
“我会杀了他的。”
这声轻如耳语的呢喃化在了从空荡荡的门口卷来的风里,没有其他虫听到。
马克抖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郁涉头也没回,一巴掌砍在了他的后颈处,他翻了个白眼,向后栽倒到了枕头上。
贝利亚瞳孔紧缩,迅速地挡在了郁涉身前,紧紧盯着眼前的门。
谁来了?
是安塞尔家族的人,还是首辅,抑或是也牵连其中的其他家族?
郁涉双手插兜。他面无表情,长身玉立的时候,眼角眉梢的凌厉和冷漠,居然跟统帅有了那么几分相似。
“啊,刚刚只顾着问其他了,居然忘记问了,是谁把他绑在那里等我们的了。”郁涉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自言自语。
“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要,自己找上门来了。”
贝利亚听到他这样说,心脏止不住地向深处坠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一声声,仿佛敲击在心头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优雅得体,却又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能够轻易掌握别虫生杀予夺的力量。
一步步朝着他们所在的诊室,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郁涉:为什么他的出场如此酷炫,明明我才是主角(托腮思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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