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子停下脚步,陆继丰打了个冷战,搓搓胳膊:“小姐,有话说话,没必要放冷气。”
没有搭理陆继丰的冷笑话,周慧子直直面对狄斫:“你应该猜到了吧,不恭喜我吗?轮转王给了我新生,我现在有了这个……”
她抬起右手摊开掌心,一枚金印放在手心里,与狄斫熟悉的那枚造型正好相反。阎王使者,一阴一阳,一人一鬼。
“轮转王不会那么好心,我不觉得这是值得恭喜的事情。”狄斫冷淡道。
“他告诉我,他最怕的就是你这种人。”周慧子转身走到狄斫面前,一步一步靠近,“感情用事,牵挂太多,自己的事情都理不顺,还给自己揽一身的包袱累赘。”
狄斫与周慧子对视,不退让躲避一分一毫。
“他也后悔找了宿白,前尘往事纠缠,尽是拖累。”周慧子垂下眼睑,“一切不会重新开始,不过是累卵之危浮于表面的虚假太平。”
狄斫蹙起眉心:“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周慧子答非所问:“你很久没有去过地府了吧?这世间每一处,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你或许应该回去看看。”
狄斫的疑问还未出口,周慧子已经消失在原地。
陆继丰有些愣,四下看了看:“又是你阴间的老熟人?”
狄斫摇摇头:“周小姐刚死了不久。”
“新鬼?能被阎王挑中做阴使,这位小姐厉害啊。”陆继丰倍感惊奇。
“厉害?”狄斫无奈长出一口气,“是可怜。”
他与宿白皆是不能挣脱凡尘的人,猜也猜得到轮转王为什么会选择周慧子。
不被人所爱,亦无所爱之人,死时万念俱灰,与世俗尘缘断绝得干净。
“不过话说回来,呼气煞神你真不处理一下?”陆继丰表情古怪,“那种东西虽说是神,可总让人浑身不舒服。”
“我总觉得,神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太过无情?我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想,就像吕刚的家人,犯煞的只是吕刚,但那么小的孩子也会被无情地杀掉。”
狄斫沉默片刻,低声道:“视人与其他物件无异,自然也不会有长幼大小之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陆继丰感慨一声,“还真是一视同仁,半点区别对待都没有。”
呼气煞神是无差别攻击,所行之事出发点无所谓好坏,冲撞者沾上便会祸及身边的人,三位煞神的另外两位也不外乎如此。
狄斫所知的另一位阴间神明,仔细想来,的确不能用寻常人的情感揣测。
“我会抽时间解决的。”狄斫说道,“你呢?现在查明了原因,是要回去了吗?”
陆继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你就是这么当东道主的?”
“我本来就不是啊。”狄斫露出何出此言的表情,“去了榕镇我定然照顾周到,在峡市你我都是客,你来去自由,怎么能说我赶你?”
狄斫看了看表:“时间不早,就此别过。”
“行了,”陆继丰站直了,双手**西装裤口袋,正经起来精英律师的风采展露无疑,“卦象显示你忌水,接下来请务必远离水源,或是有水的地方。保重。”
他眼中的郑重昭示着此刻的认真,狄斫点点头:“我会多加小心的。”
白日琐碎事少,狄斫回得早。检查过也行的功课,厚厚一摞练手的符,能感受到满满的认真。
狄斫表达赞许后,便要进行下一步教学。
“符咒并非谁人画出来都有用的,大部分符咒都与修道者本身有关。”狄斫握着也行的手抓紧毛笔,“符篆生效需人咒合一,落笔心诚,聚精会神。”
蘸得了墨,落笔画下三勾符头。
“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符头不止一种,还有三台星君,上台虚精开德星君,中台六淳司空星君,下台曲生司禄星君。三将军,为风火雷。”狄斫的手微微用力,示意接下来的是重点,也行睁圆了双眼听得认真。
“请神遣将所用的符头则与这些都不同。师门以往为阴间做事,阴曹鬼差皆能为我所用,但并不是随口呼唤就能来,需要召见令牌。”
“我知道我知道!”也行举起左手,“书上有写,是敕令!”
“没错,你很聪明。”狄斫在他的肩头轻拍,“敕令在不同符咒中画法也不同,同样也是需要默念咒语。”
“一围天地动,二围主病动,三围不求血,四围不求脓,五围不生疽,六围不生疖,七围大神咒,急急随咒灭。”
也行一个头两个大,着急忙慌拍桌面:“师父你念慢点,我记不住!”
这有什么记不住的?板爷念两三遍狄斫就记住了,不过面对也行他还是很耐心:“慢慢来,我知道也行很聪明。”
房门传来犹豫的敲门声,狄斫起身开门,秦霄蜀站在几步之外,像是有所避讳。
“吃饭了。”秦霄蜀说完,再退几步,回到了餐桌边,“你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房间里突然产生一种令他不适的感觉,狄斫开门后又好像消失了。
“我在教也行念咒。”狄斫带着手上沾了墨汁的也行洗干净手,回到餐桌上,“咒的力量的确会给你带来一点不适,不过影响不大。等也行背熟,能够默念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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