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还未回来,鲁鲁死去之后,这座房子显得更加空旷。秦筱苑路过奶奶的房间,被房间内的声音牵绊住脚步。
情绪失控的哭泣声透过门板传出来,奶奶的声音断断续续:“我错了,我错了啊呜呜呜……我不该说那些话,你回来吧……我错了……”
秦筱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道歉,这是她近来发作时最常说的话。
大概是因为年老衰弱,思想也变得脆弱敏感起来,家中丈夫尊重,子女顺从,她从前鲜少有承认错误的时候。
也许真的是时间会改变一切。赵叔叔刚出现的时候也不被接受,奶奶痛骂过他几次,他都默默忍了下来,现在奶奶不也是把赵叔叔当亲人了吗?看书阁 <a href="" target="_blank"></a>
秦筱苑走到杂物间前,取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上次收拾鲁鲁遗物,她看到一本搁置在角落里的旧日历,被特定的物件勾起了一些回忆。秦筱苑蹲下,不顾灰尘将日历拿起,一页一页翻动,找到了被标记好的日期。
小叔和她最后一次对话,提到了喜欢的人,那个谁也没有告知过藏在心底的人。他郑重圈起这个日期,说他会等一个重要的时刻告诉所有人,他要光明正大将那个人带回家里。
如果是小叔在的话,赵叔叔进入这个家应该会顺利很多吧。
她愣愣看着日历,慢慢将头埋进膝盖间,悄无声息。
被圈中的正是十三年前的今天,距离小叔失踪明明只差几天,却生生错过。
他们两个,也太苦了。
口袋里传出接收到短信的嗡嗡声,秦筱苑抬起头,眼眶微红。她放下日历,划开屏幕,是肖珍母亲发来的短信。
“筱苑,珍珍把你小叔的事情告诉了我,阿姨认识一位能通灵的道长,如果你有这个意愿,可以找他帮忙。愿你一切安好。”
短信下发附带了姓名和号码,秦筱苑看到司阙这个名字,自动对应上杨发葬礼上出现的那位司先生。
家里人从不谈神魔鬼怪,他们没有想过寄希望于占卜问鬼之术。但这是肖阿姨的一片好心,秦筱苑将这个号码存了起来。
退出通讯录的手指骤停,秦筱苑盯着联系人页面,狄斫二字在所有名字中有些扎眼。
肖珍在电话里说……那个长得很像小叔的人,和狄斫在一起。
可赵会成的话犹在耳边,秦筱苑不敢拨出那个电话。
她给狄斫看过小叔的照片,狄斫明明见过这张脸,却装作不认识。见到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像肖珍一样,惊奇地告诉对方吗?
但狄斫对她刻意隐瞒,她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但她现在很难再去信任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修道者。
他能操纵尸体,还是来自小叔失踪的那座榕镇,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和小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秦筱苑不敢再想下去,她退出杂物间,重新锁好门。或许,她应该要提前返校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张三鳣抽时间召集组员开了个小会,部里总丢东西可不行,那样显得他们很不专业,很没水平。
张一味举起手:“姐姐,我们连个统一制服都没有,已经够不专业的了。”
“专业那是靠制服来体现的吗?”张三鳣指着他的鼻子,“那好,从今天起你一个人穿道袍上班。”
戴玉玉在一边笑得浑身颤抖,张三鳣看向她:“你别笑,吸血僵尸那边结案进度如何?”
“咳,已经调查完毕。受害人使用糯米疗法,效果突出,已经治愈出院。”戴玉玉坐直了作报告,“那僵尸王将臣……”
“僵尸王将臣?”高陵浑身一震,那个名字绝对是能令在场所有道士倒吸一口冷气的存在,“那可是传说中的僵尸王将臣!一根指头都能碾死你,怎么可能被你抓来?”
狄斫也是一惊,目光从面前的文件转移到戴玉玉脸上。
“你断错句了,”戴玉玉好心提醒,“是僵尸,王将臣。”
狄斫:“……”
“王将臣已经接受过牙科医生的教育,被组织送到深山老林里关起来了。”戴玉玉摊开手,“没办法,他请来的辩护律师说他只是太饿,吸食血液量不致死,第一位死者是死于感染,主观上没有伤人命的意思。”
张一味拍着桌面愤愤不平:“哪里来的律师这么不要脸?”
“是我。”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面上尺量过的标准笑容精准露出八颗牙齿,他笑眯眯地与张三鳣握过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是你们部长的好朋友。”
陆继丰看向狄斫:“好久不见。”
陆继丰出自道门世家,家族擅长占卜之术。陆家卦师代代相传,可陆继丰的爷爷娶了个无神论的老婆,她认为生在新社会就不该沉迷封建迷信,坚持不让孩子学这门祖传的“迷信”手艺。
陆继丰爷爷誓死力争才争取到能让长子学艺,但他必须对其他孩子严守秘密,否则这日子也甭过了。陆继丰身为长子长孙,有幸得到家传,学了些算卦的本事。
平日说话还算靠谱,不知怎么算起命来专拣坏的说,也是有名的乌鸦嘴。
狄斫看着他,沉思片刻:“你不是被送到博爱医院旁边小道上摆地摊算命去了?”
“这话怎么说的,我堂堂一个侓师事务所老板,每年不知道打赢多少官司,就算哪天改行专职算命也会盘下最好的门店。”陆继丰看也不看,转动椅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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