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小年轻的背影,俩老太太回过头,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怜悯。
原来这就是那住进鬼屋里的倒霉孩子。
房东太太拎着保温桶上了公交,一路坐到市医院,径直往住院部走去。
上了楼,就见病房前守着人,她微垂下头,走了过去。
张一味笑眯眯地:“来送饭啊?”
“啊。”房东太太伸长脖子往病房里边望,狄斫站在病床边,那个叫戴玉玉的女孩正插着腰数落,把一旁教训不听话病人的护士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你是有什么问题?宁愿出车祸也不愿意和我们好好说,不就是偷拿了租客的戒指吗?至于自找死路吗?这下你舒服了吧?”
胳膊腿都打了石膏的房东格外倔强,语气比身上的石膏还要硬:“我没有拿租客的戒指,没有!”
戴玉玉拔高了音量:“没有拿,那你见到我们跑什么?不是慌张逃跑,能出这意外吗!”
房东一时语塞,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
狄斫抓住重点:“你是说,你拿的不是戒指?”
房东觑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一脸烦躁地说道:“我后来不还回去了吗!鬼都没来找我了,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他的回答令狄斫出乎意料,他看向戴玉玉,看到的也是一张迷茫的面孔。
戴玉玉满脸疑惑:“那你拿走的是什么?周小姐说她看见你拿着的,小小的,圆的,金属,不是戒指吗?”
“那哪里是……哎!我拿走的是一枚银币!”房东忍不住说了实话,“就一枚普通硬币大小的,值不了多少钱。我见就摆在桌上,想着人都死了,拿走也没人知道。我哪里晓得他做了鬼还不放过我啊!”
“那枚银币现在在哪儿?”狄斫追问道。
“我真还回去了!”房东为自己叫苦,完好的那只手急促拍着床板,“他一直缠着我,我实在受不了,就把银币从门缝底下塞回去了。”
周慧子的确说过,她见到房东夫妇把东西还回去了。许烨执着于要找回那件东西,这让狄斫以为房东拿的是戒指,所以许烨执着的东西是那枚银币?505那间房在许烨死后没有人入住过,狄斫是第一个住进去的,银币应该还在屋子里,需要再去找一找。
可戒指又去了哪里呢?
这个答案,或许真的只有许烨知道。
“你们以为那个许烨是什么好人吗?”房东脱口而出后,面色紧张起来,眼神左右飘忽,像是忌惮什么,“他以前是和别人合租的,那人没说一句话就走了,事实上是不是走了,谁知道呢?”
房东的话引起了狄斫的注意。
的确,生性纯良的人,是不会在没有遭受极端痛苦折磨下成为厉鬼的。就连被杨发害死的女人,受到那样的伤害,也是因为陆道林的鬼门阵才能化为厉鬼。
教堂血案现场已经处理过,尸体被暂时放置在太平间。张一味关系网庞大,等两人回来,打声招呼就带着他们去了停尸房,他有新发现。
“你看这具尸体,身上有八个锐器戳出来的洞。都在身体左侧,六个在前,两个在背后。”张一味将手指弯曲成爪状,虚虚在尸体上方一扣,“就像这样。”
戴玉玉趴在门缝上:“你们在说什么?大点声,我也要听听。”
她胆子不算小,只是从未近距离接触过血肉模糊的尸体,要走到跟前看还是有点发怵。
狄斫低头看着尸体上的洞:“是鸟类的爪子。”
张一味卖了个关子:“你猜是什么鸟?”
“我猜,”狄斫微微偏头,看着尸体腹部被十字架穿透的大洞,“是伯劳。”
张一味握紧拳头:“可恶,这可是我装逼的大好机会!”
伯劳的习性就是喜欢将猎物挂在尖锐的树枝上,教堂有三层,顶上十字架约一米五,这个高度对长翅膀的非人生物来说不算什么。
狄斫转头看向张一味:“市里有伯劳吗?”
“记录上没有,已经安排人去妖怪聚集地排查了。”张一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汉堡,“我饿了,得吃点东西,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呢,来的路上刚买的。”
看着张一味将包装纸揭开,然后拆开番茄酱挤上去。凹凸不平的表面堆着番茄酱,再配合面前伤口暴露的尸体,狄斫当即拒绝并竖起拇指,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张一味吃完一个汉堡,意犹未尽地将粘在手上的番茄酱舔掉:“那个姚西,我觉得不像无辜的。”
狄斫同意了他的说法:“周小姐看过照片,确认就是他。”
“提起周小姐,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让她回来的?”张一味很费解,“我不知道她能有什么如此强烈的执念爬回来。她的伤口……”
指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道,张一味看着狄斫:“我听你的静观其变,她怎么还没变?”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你在等我也在等。”狄斫摊开手,很是无辜。
戴玉玉更着急了,伸进来半张脸:“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带我一个啊!”
一只手拍在戴玉玉肩膀上,惊得戴玉玉浑身猛地一颤,回头看见那假洋鬼子,两条眉毛竖成了倒八字:“不会出人声你叫唤也不会?”
我叫了好几声,罗德感到心里苦。
戴玉玉站直了,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咳嗽一声,放缓了语气:“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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