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泽深厚,消受不起。
“燕府的马车会来接我。”
出来久了,燕母会着急,肯定会派人出来找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很是默契的,四人异口同声道:“我送你。”
燕挽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
四人两两对视,过了一会儿,宁沉不徐不疾的笑道:“我看诸位难得出来逛逛,不如让挽挽回去,我们再逛一会儿如何?”
燕挽不在,还逛什么,他怕逛起火气直接动手,纪风玄冷冷道:“今晚占了挽儿那么多时间,想必现在诸位能给挽儿一个清净?”
蓝佩颔首同意:“阿挽已经很累了,我就不打扰他了。”
宋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四人离燕挽远远的站着,怕他嫌烦,彼此又严防死守,生怕对方比自己离燕挽近一丝一毫,就这样,燕府的马车来了,燕挽与他们打了招呼,扬长而去。
四人目送马车消失,又各自互相看了一眼,满脸厌恶的转身,分别朝四个不同的方向离去。
……
燕挽坐在马车上,想起方才,揉了揉眉心。
他觉得自己以后出门还是要同那四人避开些,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那四个人凑在一起。
他再也不想体验被四个人围着走的滋味了,想必明个儿京都就会揣测纷纷,沸沸扬扬,他的风流史又要有新篇了。
忽然,马车骏马嘶鸣了一声,仿佛受到了惊吓,车帘被风吹起,一道黑影闪了进来,燕挽便听得外面的车夫喊:“公子,有人钻进车里了吗?”
短暂寂静,燕挽朗润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来:“没有。”
车夫放下了心,继续驾着马车。
燕挽看向半途跳上车的人,低声问:“兄长,怎么了?”
英俊冷漠的男人深深看他,眼瞳漆黑,忽然伸手搂过他,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吻实在突然,燕挽完全没有防备,他的手扣在纪风玄的肩上,将他往外推,却被他穿插进指缝里,十指相扣,强势的吻万分缠绵。
一吻毕,气喘吁吁,纪风玄摸了摸他的头发,从马车中离去。
燕挽当真想不通纪风玄到底在做什么,只怀疑自己是不是尺寸拿捏得不好,所以才让他又越过了界。
到了燕府,却发现还有一个人在等。
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修长的身影静候如同青竹。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见是蓝佩,松了一口气。
下了马车。
“蓝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明日你还要早朝吧?”
蓝佩等他走近,方才开口:“我有话想同阿挽你说。”
却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今晚说,燕挽问:“蓝兄想说什么?”
蓝佩很是认真的看着他:“阿挽,如果你跟祁云生婚约有变,能不能考虑考虑我?我虽有些眼拙,但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燕挽直直回视,眼神沉静:“我和云生的婚事是不会有变的。”
“我是说如果。”蓝佩急急道,“未来之事谁也不能预料,三年太长,变数很多。”
燕挽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什么都会变,我和云生的情谊不会;蓝佩哥哥,你值得更好的。”
蓝佩早知这个答案,却不死心非要来问一问,脸上神情微沉,心里却并没有多么难过,只道:“我不会放弃的。”
他可以用他一生,等一颗青梅的成熟。
燕挽看他匆匆离去,叹息了一声,目光不经意一转,定在某一片黑暗处。
接着,雪白的身影从那黑暗处缓缓走出。
原来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在火车上,发个文太难了。
老是过隧道。
……
第76章 难嫁第七十六天
宋意绝好的容颜被月光笼罩, 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寂,他走到一半时忽然停下,就这样立在那里, 气息萧条, 投在地上的影子长得有些可怜。
燕挽惊疑不定的叫了一声:“老师?”
便听他道:“只有站在这里, 我才有跟你说这些话的勇气,燕挽……”
他轻声的话语,被晚风吹得模糊不清,“我一直以为我爬上高位做上太傅,如果燕怀枳还在, 我就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一声, 当初梦浮山上谢你救我,我感念至今;但如今我才明白,其实我根本没有勇气,无论我多么风光,多么有权有势,我的骨子里刻着自卑,我怕她见到我, 眼里仍是当年梦浮山上那个贫穷落魄的采药郎,我怕她记不得我让我一腔坚持变成自怜自艾。”
“我胆小至此,愚蠢懦弱, 不敢争取,唯恐失去。”
“但我……”
“想在今后万万个日月里, 如同飞蛾一般追逐你,不到生命余烬,绝不停止振动。”
“燕挽,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萤火?”
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燕挽自问担不起这样浓烈的感情,最喜欢宋意的时候,他也只是想,要是能跟他成亲就好了,没憧憬过多么遥远的未来。
于是,他也只能说:“老师,请您别这样。”
他有婚约在身。
而他又怎能背了师德。
宋意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愈发哀沉痛苦,那皎如天山的雪此刻不过一摊烂泥,他翕动着薄唇,一字一句压抑至极:“燕挽,我可以为了你做回人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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