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昱脸色一僵,假惺惺地赔笑道:“确实是我失了礼数。不过我也是出于关心,毕竟陆师弟年纪尚小,我这做师兄的总是忍不住多操心。还望有龙君见谅。”
一番话说得虚伪至极,以往赤阳天可没少侮辱离恨天,这会倒是记起来当好师兄了。
有龙君讥讽道:“东方道友这意思,是觉得我并非良人,不配与陆小友结交,还是在质疑陆剑主不够关心陆小友?”
这两顶帽子,不管是哪顶都扣得挺大。
东方昱终于真诚两分,忙道:“有龙君误会了,我怎么会有这等想法。我只是有时难免情不自禁罢了。”
说着,他还颇有几分期待
地看向陆宁初。陆宁初现在是对有龙君有情却不自知,他不能冒着被拒绝的风险点破,只能期待陆宁初能看懂他的暗示,并被他的心意感动。
陆宁初当然看得懂东方昱的暗示。只不过感动绝不可能,并且越看得明白,他就越要反着来。
他保持着一贯以来的“单纯”,贴心地解释道:“东方师兄放心,有龙君是济世圣君,当是如今天下最值得结交的人之一。而且有龙君帮过我,绝无害我的可能。我陪同有龙君之事也是
我师父亲自安排。”
话里话外都是对有龙君的信任,全然不见提及他的关心,东方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露出横行霸道的原形。但在陆宁初困惑又天真地轻轻一笑中,他便又咬着牙忍住了。
有龙君对陆宁初有恩,直接挑拨甚至会导致陆宁初对他反感,他不再自取其辱,显出殷切热情来,道:“陆师弟说得是,有龙君乃是我辈楷模,能与其结交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亦颇是向往。不知陆师弟可否给我个面子,准我与你们同行?”
这就是东方昱烦人的地方,就算被落了面子,极不高兴,他也会想着办法多赖一会。
陆宁初皱起眉头,露出为难之色,道:“可是我与有龙君刚约了谈道论法,东方师兄此时跟来,恐怕不太合适。”
谈道论法便是谈自己于修炼道上的种种心得领悟,一般而言不会轻易告知亲缘后辈或者弟子之外的旁人。东方昱和有龙君之间颇有敌意,后者自然不可能答应与他共同谈论。
东方昱好不容易装出来的热情顿时垮了大半,到了能谈道论法的地步,便说明陆宁初和有龙君的关系已经相当亲近了。
有龙君更是直接赶客:“东方道友欲与在下结交,在下自是不甚荣幸。不过今日不大凑巧,在下已应了陆小友之约,还请东方道友改日再约。”
东方昱舍不得陆宁初的笑容,便舍不得失去风度。所以即便他心中再是不满,也只能憋着气道:“有龙君和陆师弟有约在先,倒是我打扰了二位。我改日再寻有龙君。”
有龙君没有应他。
陆宁初顺着他话中去意,一脸天真地拱手:“东方师兄恕我不送。”
东方昱勉强笑了一笑,只得神色郁郁地离开。
陆宁初和有龙君并没有立刻对话,而是先往花海中去。
行到半路,陆宁初还在琢磨着为何有龙君今日还是这般配合,并且配合得这般默契时,忽觉耳畔传来异样。
伸手摸去,原来是有龙君又将一支月见幽插至他的发间。
有龙君见他看来,道:“我才帮了陆小友的大忙,陆小友可莫要再糟蹋我的心意了。”
陆宁初只觉方才仔细琢磨的自己像个傻子。
这臭流氓这么配合他,除了理直气壮地占他便宜,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把发间的月见幽摘下,捏在手中,呵呵笑着道:“我到底是个男人,花这种东西总不好一直戴着
,我将收进储物戒中好好保存,不知有龙君可否满意?”
“陆小友愿意收下便好。”眼看着陆宁初随手收起月见幽,俨然就是敷衍了事,准备转头就丢的模样,有龙君不由勾勾唇角,又道,“收下之后如何处置本就该随陆小友的心意,不过我还是希望,陆小友日后也能记得我今日的这份心意。”
陆宁初顿时额角一跳,这是威胁他不许偷偷扔掉呢。
他吸了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自然铭刻于心
。”
明明就是讽刺,有龙君还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我便放心了。”
陆宁初有些不想再搭理他,但不与他说清楚那些弯弯绕绕的挑拨与演戏,总归是个隐患。那些事不好在外头摊开来讲,他便道:“一直站在外头倒显得我失礼,不如有龙君先随我进了洞府再谈其他?”
有龙君自是点头跟着他去。
进了洞府,陆宁初先设结界,有龙君便趁这功夫打量周围。
府中的陈设亦如外观那般,颇是简陋,除却床桌这等必要的东西,便只有一方立着兵兰桌案不算常见。不过摆放桌上以及各处案上的月见幽,以及书案上凌乱摊着的书册,倒是为这简陋到甚至有些冷静点洞府添了不少生气。
陆宁初设完结界,见有龙君还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口不远处,不由有些诧异。不过他也只多看了一眼,便越过有龙君,连招呼都不招呼一声,就先进了里头。
有龙君也不跟他客气,跟着进去后就大方坐下。
陆宁初又瞥他一眼,倒了杯桌上的隔夜茶给他:“寒舍简陋,还请有龙君莫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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