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宁初方才的表现,他若不出这等主意,小骗子接下来肯定想尽办法躲着他走。
然,陆宁初却是又生疑心。
竟然让他找人做戏?连他分个糖葫芦都要吃醋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大度了?
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正确。
信得过,谁信得过?
就着之前龙渊十分信任有龙君的推断,龙渊简直像是在暗示他找有龙君做戏。
何况能缠着他的人,都地位不低,修为不浅,因是如此他才不好果断拒绝。他真要找人做戏,就得找能在地位或者修为上压住这些人的。若是找个不如他们的人来做戏,不仅容易激起他们心中的不甘,甚至还可能连累无辜之人。
他跟龙渊念叨过好几次,龙渊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
而有龙君修为虽然不够,声名却很显赫,东方昱等人再看不起他,也不敢冒着犯众怒的风险轻易动他。
上回询问被全盘否认,若龙渊当真隐瞒于他,此时再问想必也得不到真相。
关键还是在于有龙君的符纸。
陆宁初眸色微沉,回答龙渊的语气却是天真无奈:“那我便试试吧,真是烦透了那些人。不过你也不能偷懒,你要是敢一直不来,我就假戏真做给你看。”
花前树下,有龙君显出柔和笑意:“好。”
打着坏主意的男人并没有听出,陆宁初最后那句话除了威胁之外,还存了试探的意思。
陆宁初听到他如此平静的回答,自然是怀疑更甚。
不过他意在先找证据,也没再多问。
“我很想你。”纸鹤停顿片刻,传出温柔的低叹。
陆宁初愣了愣,深思之色顿时尽去,又撒着娇道:“我也好想好想你。”
*
直到有龙君离开,陆宁初都没有再出去。
虽然说他的那些小伎俩已被有龙君看穿,真要做戏只能找他,可他还是有点过不去自己竟然对龙渊之外的人动心的坎。
他既觉得愧疚,也觉得困惑,他明明讨厌有龙君。
到了第二日,陆宁初才去见了陆清月。
他和有龙君同行时颇受瞩目,他撂下有龙君的作为自然瞒不过旁人。待客途中撂下客人不管颇为失礼,陆清月又十分重视有龙君,他理所当然的会很生气。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然而,陆清月的火气却比想象的小上许多。他的态度与其说是责骂,还不如说是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平时不是胆子大得很,怎么昨日就那般不成器,还做出那等失礼之举。”
陆清月显然是认为他昨日害了羞,才会撂下有龙君,陆宁初下意识地想要辩解:“师父,我不是……”
但才刚开口,他便又说不下去。有龙君已然看穿了他的伎俩,就算没有龙渊的建议,他也必然要和有龙君做戏,以求堵住他的嘴。
现在否认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陆清月也不知是听了什么,俨然对他心悦有龙君的事深信不疑,见到他露出为难之色,便无奈地打趣道:“我这师父可真是白当了,居然都不知晓我的小徒儿还有这等腼腆的一面。”
“师父……”陆宁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他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认定他害羞的陆清月眼里,便是后悔了。
“好了。”陆清月彻底收了肃容,揉揉陆宁初的脑袋,安慰道,“你也别太挂心了,有龙君并没怪你的意思,昨日还是他来和我解释的缘由。你记着以后别在那么没出息就是了。”
陆宁初心道果然是那臭流氓加深了陆清月的误会,但面上只能乖巧地答道:“我知道了,师父。”
陆宁初又和陆清月商讨完了本该昨天商讨的问题,才终于离开了陆清月的洞府。
出门之后,他稍稍停顿,先去了离恨天的无暇堂。
正经的宗门,大多都有为弟子提供委托,供弟子历练并且赚取灵石的规矩,而无暇堂便是离恨天弟子领取委托之处。这些委托既有门内的任务,也有凡间的种种求助,援助金城之事亦在无暇堂挂过号。
进得无暇堂,略过那些进进出出的弟子,便先见一位长须中年男子歪歪靠在堂前柜台上,右手执笔登记谁领了什么委托,左手捧着只精致的玉茶壶抵在嘴边,像在饮茶。
不过,陆宁初却知道,那玉茶壶里装着的东西其实是酒,并且还是海量。
此人是离恨天的五长老,平素懒散酒不离手,陆宁初幼时第一次碰酒便是拜他所赐。
五长老见到陆宁初来,不待他走到近前,便先招呼道:“哟,小宁初来了,正好今天刚来了个杀妖兽的委托,地方近灵石多,你要不要接了?”
陆宁初笑着摇了摇头:“谢过五长老,不过今日我不是来接委托的。”
五长老一撩眼皮,终于从嘴边取下了玉茶壶,然后往前递了一递,道:“怎么着,那你是来找我讨酒喝的?”
他不待陆宁初回答,又收回茶壶道:“这可不成,要让你师父知道了,我又得挨骂。”
陆宁初笑意更深:“我也不是来讨酒的。我就是想来问问,近日有没有去泯州的委托,若是有,还请五长老帮我告知接了委托的人,我有事相求。”
五长老嘬了口酒,疑惑道:“你有事直接弄个新委托不就好了,这么弯弯绕绕的,舍不得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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