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评委笑了一下:“很新奇的想法,开始吧。”
宁欣扬把挂在肩膀上的头戴式耳机戴上,两只手缓缓放在了打碟的台子,张开口,他声线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放在台子上的指尖也在颤抖,台下那些眼睛就隐藏在黑暗之中看着他,带着看好戏的嬉笑。
就和当初他喝了那一锅滚烫的底料之后,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一样。
……准备看他出丑…看他狼狈地唱不出口。
宁欣扬的手悬空在打碟机上,他脑子和表情都一片空白了,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敲击在耳膜上,他的眼泪滚烫,心口蹦蹦作响,刺目的灯光宛如滚烫的汤料从他头顶淋落,烧得他嗓子发干,好像是吃了太辣的东西,冲得他眼泪要流出,宁欣扬低头猛烈地呛咳了起来。
这里太亮了,他唱不出口。
评委疑惑地问了一声:“17号?你怎么了?是嗓子不舒服吗?”
台下黑漆漆的观众台里忽然摇摇摆摆地竖起一个不稳定的灯牌,五颜六色的光闪烁着【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矗立在一片黑暗的观众席里。
宁欣扬听到苏宣竭力的,喊到快要劈叉的应援声:“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一遍又一遍地响起,苏宣喊得跟狗喘气一样,他费力的举着灯牌,觉得他们的这应援还真是个体力活,结果喊着喊着有人靠了过来,默默帮他举了一下灯牌,苏宣愕然转头看过去。
付暮头被花布包得跟个村头小寡妇似的,用眼睛一言难尽地看着苏宣这个灯牌:“……你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搞来给宁欣扬应援…”
苏宣:“……”
“我还没问你是个什么造型呢?”苏宣靓仔无语,“你怎么来了?”
付暮往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花布头巾,挑眉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宁欣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算他半个导师,我肯定要来啊。我这不是火了吗,出来看节目也要注意不要被私生追啊,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抬着灯牌就进来了,你那架势,知道的以为你在抬灯牌,不知道的我刚刚还以为你和其他人在黑人抬棺。”
苏宣:“……”
“这种应援方式难道不酷炫吗?”苏宣举了举手上的灯牌,很不服气。
付暮无语:“酷炫不觉得,丢人是真的。”
他都是忍着极大的羞耻感过来帮苏宣这傻逼抬灯牌的,这人一蹦一跳地往上把灯牌往上举的样子,简直翻倍地加重了付暮的尴尬程度。
…天哪,他以前居然觉得他可以和苏宣一起做朋友,现在看看简直是在侮辱以前的他。
“出去之后不要说你是宁欣扬的真爱粉。”付暮真诚劝告,“你低调一点,这会劝退很多愿意喜欢宁欣扬的人的。”
苏宣很倔强:“不,我就要很高调!”
就听见苏宣继续像只尖叫鸡一样吼道:“崽崽!!!爸爸爱你!!!!”
付暮:“……”
他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被苏宣魔性的应援声带动的,台下的应援声稀稀疏疏地响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灯牌被人高高稳定地举起来。
一群观众善良好奇地看着这个站在台上呆呆的大男孩,虽然还不认识他,也还没听他开始唱,却被苏宣那个撕心裂肺的应援声逗笑了,跟着凑热闹似举起双臂喊了起来:“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台下不再是准备看好戏的那群恶人,而是宁欣扬未来重新开始,需要第一步征服的听众。
宁欣扬缓缓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嘴皮颤抖,闭上了眼睛,又慢慢张开,手放上了打碟的机子。
空灵,沙哑,带着一点哽咽的歌声响了起来。
“When I was young
当我年轻的时候
I\'d listen to the radio
我聆听收音机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宁欣扬闭上眼睛,他眼角有眼泪滑出。
苏宣在台下安静地看着,他还记得宁欣扬第一次在叶子传媒的练习室里低声吟唱这首歌,穿着白T和牛仔裤的消瘦少年,认真又珍惜地弹奏自己最喜欢的英文歌。
站在练习室外的刘胖胖兴奋无比地对苏宣说,看,这就是未来的歌王!好听吧!牛逼吧!唱英文歌都这么好听!
苏宣摸着下巴说,是的,很好听,这可能是未来他唯一一次能够如此近距离地,免费地聆听这位歌王的演唱。
付暮就从后面绕过一只手懒散地搭在苏宣的肩膀,嗤笑说,也还凑合,不过和我比还是略输一筹。
付暮这个辍学狗,不必苏宣英文好多少,苏宣一针见血地打击付暮,说等你能像宁欣扬这样唱英文歌再来和我说你牛逼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站在练习室外,听着宁欣扬唱完了这一整首歌。
宁欣扬轻声吟唱:
“How I wondered
我记不清
where they\'d gone
它们何时消逝
But they\'re back again
但是它们再次回访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宁欣扬咬紧牙关,他握住了自己的新吉他,把混音换成了不插电的民谣风格,弹着吉他的宁欣扬,苏宣一时看得恍惚起来,好像昨日真的重现了,那些伤心的往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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