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总是拿他开玩笑,顾朝明想在阿姨这放个东西,被阿姨一句又一句调侃。
顾朝明没办法:“阿姨,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有对象了。”
说完立马走到后边放东西,免得再被阿姨调侃。
阿姨在前边忙活,抬头看一眼玻璃门外,顾朝明放完东西一出来就听见阿姨感叹:“哎,又下雪了,今年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闻声朝门外看去,细雪飘零,给路边践踏成黑色的白雪添上一层薄薄的新衣。路上行人匆忙,皆是被冻红的脸庞。
又下雪了啊。
数不清今年的第几场雪。
和阿姨道完谢,顾朝明走向搭车的车站。
一把黑伞缓缓向车站移动,顾朝明握着伞柄,伸出戴着和林见樊情侣手套的手接住几片雪花,雪花融在手套上,很快消失不见。
见公车从不远处驶来,顾朝明没心思再管手套上消失的雪花,撑着伞快步走向车站才搭上那辆驶来的公车。
抖抖雨伞上沾黏的雪水,挑选一个位置坐下。坐一会车上暖气将冰冷的手脚烘暖,顾朝明看向朦胧的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断飘落的细小雪花。
公交车上报过一个又一个站名,昨天晚上没睡好,在开着空调不断向前移动的温暖车上顾朝明昏昏欲睡。
坐上这辆车才是真正去接林见樊,刮风下雪的天依然阻止不了顾朝明的脚步。
困得背靠车椅小眠一会,顾朝明不敢睡太久,他对这条路线不熟,从学校去林见樊家看林见樊也坐的不是这趟车。
坐在陌生的公交车上,听到要下车的站顾朝明从位置上坐起,一个老太太和他一同下车。老太太撑着拐杖,顾朝明还怕路面有雪太滑,老太太会摔着。
一下车冬风毫不留情地吹刮着,顾朝明抬手调整调整围巾,希望大风能够停歇。
不知是上天倾听到他强烈的愿望,当顾朝明走到林见樊家门口时大风渐弱,断断续续,细雪停了一阵,又落下更小更小的雪星子。
这天气跟逗人玩似的。
顾朝明抬头看看依旧灰蒙的天空,摁下林见樊家的门铃。
照常是林妈过来开门,林妈将他欢迎进屋,要去给他泡茶暖暖身子。
道一声谢谢,顾朝明一转身,林见樊的房门打开一条细小门缝,林见樊站在门后慢慢探出脑袋。
顾朝明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怎么才来?”
顾朝明看看林见樊家客厅的钟。
九点多几分,也不晚。
看看厨房的方向,林妈在厨房里洗茶杯,林爸还是没在家,顾朝明走到林见樊门前,看着门缝内等着他的林见樊。
打开门,林见樊立在门边没有离开。
顾朝明才刚来,转身关一下房门,腰间环上一双手臂,后背贴上一片温暖。
林见樊头贴在顾朝明的后背,手臂抱紧顾朝明的腰:“我昨天做噩梦了。”
无法对母亲诉说,不想看到母亲担心的表情,只能推着母亲回房睡觉。压抑的感情与害怕始终是要找到一个归宿,那个归宿必须可靠、让人信任。
曾经顾朝明感情与害怕的归宿是自己内心的森林,而林见樊感情与害怕的归宿是他。
是那个答应他今天会带他出去玩的少年。
林见樊早早醒来,沉沉的美梦也未能让他多睡一会。清晨六点就从拥有顾朝明的美梦中醒来,一直赖到八点才起床。
并非懒,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
早起也害怕母亲从他少睡的时间里看出他的噩梦。
只有顾朝明,能让他说出所有。
关上门,顾朝明摸摸林见樊环在他腰上的手,他不安慰林见樊说“没事”,他说的是:“你以前不是说梦都是反的吗?”
“我昨天也梦到了你,做了个好梦。”林见樊又说。
顾朝明学林见樊劝他的话说:“那就好梦成真。”
好梦已经成真,因为我等到你来接我,我抱着我梦中的少年。
听到客厅开门的声音,林见樊就已经站在房门边等待。顾朝明和母亲说完话走进房间,没有其他人林见樊再也忍不住环抱住他。
忍耐了一夜,终于见到他,想拥抱他,想到控制不住。
顾朝明转过身回抱住林见樊,想用拥抱安慰他,帮他赶走昨天的噩梦。等顾朝明转过身,林见樊抱得越来越紧,想抱住他,贴紧他的心安。
两人在安静的房间内无言地拥抱着,顾朝明低头吻吻林见樊的发顶。
亲吻林见樊发顶的时候,顾朝明陡然再次闻到空气中的蜜桃香味。
他想起来了。
他知道了,为什么每次他都能闻到一股蜜桃香味。
夜晚的电视机里,青春懵懂的顾朝明围在电视机面前,曲盈逸坐在沙发上让他别闹。
曲盈逸将他拉回沙发上,电视里男女主接吻的场景让曲盈逸蒙上他幼小的眼睛,可从曲盈逸手指缝隙间顾朝明还是看到了。
顾朝明不做声。
嘴里蜜桃味的硬糖嚼得稀碎。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都满是兑成的蜜桃香气。
回想起小时候已经淡忘的蜜桃香气,顾朝明勾起嘴角再次亲吻林见樊的头顶。
短暂的依存,互相拥紧,怀中沾染上对方的体温。
林妈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相拥中突兀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