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氧水刷在伤口上涌起一层白色的泡沫,伴随着绵密的痛意。
我疼得微微眯起眼睛,嘶嘶抽着冷气,轻声说:“老师不是要忙其他事情嘛。”
唐时换了根新的棉棒,沾了双氧水按到我的伤口上,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我被他骂了也不生气,又从口袋里拿出那颗果子给他,“那这个你还要吗,你不要我自己吃了。”
唐时虽然一脸嫌弃,还是接过果子收进了口袋。
我记得我当时跟他说:“唐时,你真好,我永远都喜欢你。”
我深谙与唐时的相处之道,跟他相处最少不了的就是甜言蜜语,各种各样的讨好他的话我是张口就来。
然后呢?
然后唐时的脸突然变形,变成很扭曲的样子,青面獠牙宛如恶鬼。他抓着我的手臂问我:“那现在呢,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他说:“程月光你就是个骗子,说什么永远喜欢我都是骗我的。”
……
在唐时即将一口咬断我脖子的那一刻,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缀着吊灯的天花板。
我有些心悸地从床上坐起来,天已经蒙亮,几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卧室照射出一条淡淡的光斑。
做了噩梦我睡不着觉,穿上拖鞋想去楼下倒杯水喝。
我爸已经起床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晨间新闻。见我下楼,他问我:“儿子醒了?饿不饿,厨房里有吃的。”
“爸爸早上好,我不饿。”
我喝完水到沙发上躺下,脑袋枕在我爸的大腿上,回想刚才的那个梦。
从小到大唐时真的没少欺负我,他脾气差,又喜欢打架,可也不是很坏的人,至少对我没有很坏,还知道照顾我。
所以就算我整天说讨厌他讨厌他,也从没有生出过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念头。
可他昨天晚上是干嘛?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入手是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
温晨之前跟我说过,我刚搬到他后桌的时候,他看我像只温顺的兔子,老远见到我就能感受到我身上湿润的青草味。
他学习成绩那么差,真是难为他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他说的没错,一定是我看起来很好欺负也很没用,所以谁都要来踩我一脚。
也一定是我看起来没有脾气也很好说话,所以我受伤了得不到安慰,还要去体谅别人。
乖孩子最辛苦,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江南有句话说,“狮子搏狼,狼食麋鹿,麋鹿就草,草也无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强大的可以肆意欺负弱小的,弱小的欺负更弱小的。
每个人都是杂草,每个人也是狮子。
唐时酒醒后来找过我几次,我铁了心的不想见他,连唐阿姨来喊我去她家玩都找借口拒绝。
以前我在跆拳道班都是吊车尾的存在,每节课都要担心自己因为记不住动作挨罚。
对于我突然开始积极参与训练,我的教练和师兄们都表示十分的震惊。
大师兄甚至问我:“小公主这是要练成小金刚吗?”
我不理他,继续对着道具靶子拳打脚踢。
教练对我的转变非常满意,时不时的拉我去旁边开一个小灶。
经过一个寒假的训练我的身板结实了不少,饭量也比以前大了点儿,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累,好几次回家澡都来不及洗就睡着了。
新学年返校的时候温晨差点没认出我来,说我样子没怎么变,但是看着就是不知道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他在国外呆了一个寒假,皮肤晒黑了很多,我就跟他说:“你的样子变化倒是挺大,看你黑的,烫个卷毛就可以说自己是非洲人了。”
“哪有那么夸张,”温晨哈哈大笑,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给我,“喏,别说我不爱你,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第35章 印度神油
年后事情很多,我爸妈有几个晚上都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保姆阿姨做好晚饭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我拿着勺子坐在餐桌前,问她能不能多留一会儿。
“阿姨,你陪陪我吧,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月光呀,”阿姨提上手里的袋子,有些为难地说:“阿姨也想陪着你,可是阿姨要回家去做饭了,不能让你叔叔下班回家吃不到饭。”
我有些失望,但是不好说什么,就起身送她出门。
阿姨边走边小声嘱咐我:“家里的门要关好,要是害怕就开着灯睡。先生和太太也真是的,在忙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啊……”
“对了,”阿姨走到院子门口突然刹住脚步,两手一拍,“你去隔壁找唐时玩嘛。你等等,阿姨去叫他来陪你。”
“别……”
我连忙叫住阿姨,但是阿姨风风火火,已经拎着环保袋去隔壁按门铃。
她不知道我跟唐时冷战好久了,当然是我单方面的不想跟唐时说话。现在她突然去喊门,我只希望唐时不要在家,不然也太尴尬了。
我躲在院子门口心惊胆战地观望,祈祷唐时不要在家不要在家。
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唐时不但在家,还出来给阿姨开了门。
入春了,天气还有有些凉,我这几天都在校服外面套一个毛绒绒的小马甲,温晨笑我穿的马甲长得像块椰蓉大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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