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技看不成,第二天的跆拳道课也不能去上了。
我不敢让我妈知道我扭了腰,又怕她闻到我身上的膏药味问东问西,干脆扒在门口说我晚上要在唐时家睡觉。
“你这孩子……”
我妈不太想答应,但我爸揽过她的肩膀,“让他去,又不是没在唐时家睡过。”
他嘱咐我明天定好闹钟,不要耽误了跆拳道课。
我嗯嗯答应着,拎着膏药溜到了唐时家里。
好在唐时的床够大,我小心翼翼地抖开被子,让他晚上睡觉老实一点,不要踢到我。
唐时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很安静地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停下动作跟他对视,伸手摸脸,“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吗?”
第18章 揽镜自顾夜不眠
唐时洗完了澡我才进卫生间,镜子上全是热气,我打开水龙头,用手鞠了点水泼在镜子上。
镜子上的雾气遇冷化成了水,镜面重新变得清晰。
我站在洗手池面前看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捏了捏脸,觉得自己眼睛太大眼皮太薄,长得是稍微没有男子气概了些。
那也不算娘吧……我惦记着闫鹤说的话,对着镜子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镜子里的我也呲着小白牙凶狠地看着我,我满意地拍了拍脸,心想以后一定要凶一点才行。
浴室里全都是热气,刚泼完水的镜面没一会儿又被雾气占领。
我用指尖在镜子上画了个呲牙的凶狠表情,从柜子里拿了一个新的牙刷开始刷牙。
我腰上贴个膏药不能洗澡,就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踩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
拖鞋踩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我走过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
唐时又在房间里抽烟,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子,只留了一层纱网。
“唐时。”
他坐在桌子旁抽烟,我蹭到他旁边坐下,唐时嘴里咬着烟,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干嘛?”
桌上没有烟灰缸,有一小盆仙人掌,可怜的仙人掌在一片烟灰中艰难地生长,赖以生存的营养土里面还插着几个烟头。
夜晚的风很舒服,就是把烟全吹到我的方向来了。
我嗅着空气中的烟味,尼古丁混杂着薄荷的味道并不算难闻,我侧过身子看唐时,“我是不是很好看。”
唐时呼了口烟,没说话,我继续说:“他们都说我像我妈,你觉得……”
“停!”唐时把烟头直接按在仙人掌的花盆里,“你想问什么直接说。”
我迅速接话:“我很娘吗?”
“……”
唐时跟我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我怀疑他觉得我问了个智障问题,并不想回答我的时候,唐时开口了:“你还记得你在你房间对着镜子抹口红吗?”
“那是唇膏,”我纠正他,“唇膏。”
“哈,”唐时很不可理喻地看着我,“有什么区别吗?你涂口红和你涂唇膏有区别吗?”
窗外的夜虫唧唧轻语,我瞪着唐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很震惊地说:“所以你其实一直觉得我是个娘炮?你——”
“你小点儿声。”
唐时轻声呵斥我,“我妈睡了。”
我磨了磨后槽牙,很想跟唐时辩解我并不是娘炮,但是有些事情真的越抹越黑,还不如闭上嘴巴不说话。
我不说话了,看着面前桌上那盆宛如抽象派艺术作品的烟灰仙人掌。
“行了,”唐时扯了扯嘴角,“我逗你玩的,闫鹤就是个傻-逼,你不用理他。”
他用手撑着下巴,身子微微转向我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唐时喜欢打篮球,手臂上的肌肉初见雏形,攥紧拳头的时候可以绷出很嚣张的轮廓。
唐时跟我很不一样,他从小就喜欢和小朋友打架,我还在幼儿园里拿奶糖哄小姑娘的时候他就会把小朋友按在地上捶了。
我妈管我那么严,我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可我真的特别羡慕唐时。
我记得我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班里的几个同学嫉妒老师总是在课上夸我,放学以后堵在我位子上不让我走,等班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把我从位子上拉出去,他们朝我吐口水,骂我是大胖猪,还说我是告状精。
我回家告诉了我妈,我妈第二天牵着我的手去校长办公室说了一番话,校长也向我妈保证一定会警告那几个学生。
可七八岁大的孩子被警告了有什么用,他们还是放学堵我,继续说我是告状精,还扬言周六要拿小石头扔我家的玻璃。
那些幼稚的手段也许现在看来很好笑,可当时的我被吓坏了,又不敢继续告状,只能哭着找唐时,告诉他我被欺负了。
对付小学生邪恶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我跟唐时哭诉完的当天他就拉着我的手去找那几个同学的麻烦,他比我们高一级,模样又很凶,那几个同学被他吓成了鹌鹑,跟他保证再也不敢放学堵我了。
有唐时撑腰,我胆子大了不少,躲在唐时后面说:“那你们也不许叫我胖猪了。”
有一个同学恶狠狠地跺脚,“你就是大胖猪!谁让你吃那么胖!”
我大哭着跑回家,抱着我爸的腿呜呜呜呜,我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我从地上拎起来,问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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