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似是怕她不往心里去,又补充道,“这是为□□子的本分,做妻子若连床榻之事都不能令丈夫满意,日后王妃在府中的日子恐要难过。”
这句话算是警醒了江瑾瑜,她既然嫁给了永安王,做了他的王妃。
无论是考虑到母亲,还是出于自保,她都要在王府站稳脚跟才行。
而想要站稳脚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得到王爷的心,有了王爷的青睐,再有了子嗣,她就有了靠山,有了能乘凉的大树。
可她一想起那个冷如冰川的王爷,差点一剑杀了她,那骇人的眸子,冷如冰刀,她心里就开始畏惧。
又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拉回了江瑾瑜的思绪。
轿子落地,一只大掌伸到她面前。
“把手给我。”
这冰冷的声音是容承的。
她犹豫伸手,纤指落在他的掌心,脑海中不期然就浮现出了前日在林中,他伸手带她上马的情景。
第一次见面,他就一剑划开她的盖头,差点杀了她。
可后来也是他救了她。
这般矛盾,但却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想到这,她终于令自己沉稳下来,不再如方才那般担忧。
容承将她带出轿子之后便将她交由了钱嬷嬷,随着礼乐声,入王府,跨火盆,拜天地。
伴着一声“礼成”,江瑾瑜被带去了洞房。
……
婚礼热闹至极,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喧闹才渐渐淡了下来。
宴席上,容承已经推了许多人的酒,可几个皇叔长辈的酒他却不得不喝。
送走了这些宾客,一走出屋子便看到天已经染上了深深的暮色。
虽然饮了不少的酒,可容承脚下的步伐却并未有半分偏颇,倒像是丝毫未醉一般。
“王爷……”管家从后面快步追了上来,有些为难地道,“太子召您过去。”
“可知何事?”身穿喜服的容承眉头一蹙,但转瞬又被冷漠覆盖。
“是祁大人在礼部和小公爷吵了起来,惊动了太子。”
容承眸子一紧,也猜到大半是因为拨款的事。
“去礼部。”
他未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向外走。
“可是爷,您今个洞房,王妃……”路秉提醒。
容承瞥了眼洞房的方向,神情没有一丝波澜,道:“走吧。”
新房里,红烛燃烧。
江瑾瑜说服自己,结婚,洞房是所有女子都要经历的事,这没有什么好怕的,她不能害怕。
一会王爷来了,她一定要学着钱嬷嬷教她的,伺候王爷洗漱,宽衣,就寝……
只要哄得他高兴了,那么她接下来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母亲在淮安也能抬得起头。
想着容承虽冷面,可人却生得俊美。
且仔细想来,眉眼竟与那位救过她的言家公子还有几分相似,言公子芝兰玉树,才华斐然,是她欣赏的男子,如此她心里又多了几分坦然接受。
烛心在蜡油里燃得啪啪做响,红烛渐渐燃尽,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江瑾瑜只觉得她坐了许久,后背生麻,可还不见王爷过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江瑾瑜心下一跳,攥着衣襟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王爷今晚不会来了,明儿还要入宫去见皇后娘娘,王妃该就寝了。”
这是钱嬷嬷的声音。
她走上前为江瑾瑜摘了盖头,手脚利落的又为她摘了沉沉的凤冠,鸣娟打来热水,为她洗漱宽衣,换上寝衣。
之后红烛燃灭,江瑾瑜一个人躺在这漆黑的屋中,忽而听到窗外传来说话声。
“嬷嬷,灶上一直烧着的水还用吗?”
随后是钱嬷嬷冷冷的回答:“王爷不来,如何用,把火熄了吧。”
只听那婢女应了一声,窗外又恢复宁静。
新婚第一夜就独守空房,江瑾瑜觉得她就是钱嬷嬷说的不得丈夫喜欢的女子。
不知容承是有事务缠身,还是刻意冷落,江瑾瑜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辗转睡下。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母亲蹲在院子里,在冷水中洗搓着衣物。
张妈妈一脚踢翻了木盆,脏水溅了母亲一脸:“一个下贱胚子生个废物出来,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秦氏在旁冷漠地看着,见张妈妈一脚踩上吴氏生了冻疮的手,狠狠碾压。
江瑾瑜气愤至极,可是身体却被固定在原地,什么也不能做。
就好像她如今身在京师,与母亲相隔千里,半点也帮不上忙。
“娘!”
江瑾瑜叫了一声,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冒了一身冷汗的她也再没了睡意。
是梦,可梦里发生的事却尤为真实。
如果她在这里站不稳脚跟,那母亲在淮安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
“王妃你醒了?”
守夜的鸣娟听到声响走上前。
“几时了?”
鸣娟道:“四更天,王妃还能再睡一会。”
江瑾瑜想了想:“不睡了,梳妆更衣,去将钱嬷嬷叫来。”
钱嬷嬷起得早,来时依旧是一张黑脸,声音冷冷的。
“王妃叫老奴来有何吩咐?”
这些天江瑾瑜已经习惯了钱嬷嬷的冷脸,她声音温和,语气谦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