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会告诉我一切,那就是赌定了我会杀掉阿奎那,是吗?”皇轩烬问。
“是,如果你不杀掉他,维希佩尔和鲨尾就永远不会醒来。他们将永远沉沦在过去中。”黑寡妇说。
“难道我杀了他,他们就能活了吗?”
“当然,只不过他们会背负一些罪罢了,那些罪会化为金枝逐渐腐蚀他们。不过这个过程也要有三十年之久,和凡人的寿命没什么区别。”
皇轩烬从高台上跳下,他拎起了维希佩尔的衣领。
他看着即使睡着也眉目冰冷的男人。
“看剧看到一半就独自睡着的人还真是不可原谅啊。”
他身后狰狞的不死之物猩红的眼再次开始燃烧,它张大着满是獠牙的血口向皇轩烬扑来,像是要把他整个吞下一样。
黑寡妇挥动烟枪,无数的藤蔓将不死之物紧紧束缚住,将它整个拉了回去。
“我猜,你也没有杀杜特,对吗?”黑寡妇问。
皇轩烬没有回答她。
“你啊,总是这样。也说不清究竟是仁慈还是懦弱。”黑寡妇说:“你这样总是手下留情,做不到斩草除根,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
“我只想给他们留一个活的机会。”皇轩烬扳过维希佩尔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也给自己留一个死的契机。”
“要是他们趁着那个机会杀了我,也算帮我做了决定。”他用匕首将男人的手心割破,然后也割伤自己的,将两个人的伤口重合在一起。
鲜血从两个人的手心处流下。
那个少年啊,他就算在最决绝地拼命挣扎着活下去的时候,心底也留着那么一点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的偷懒念头。
就算对于活着这件事,他也时刻想着偷奸耍滑。
那些人说他堕落荒芜,他们愿他再次拔剑生死。
可他其实连是否真的要继续活下去都没太想好。
所以你又能指望他什么呢,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个想不开就自己死掉了。
你一个没抓住,他就这么坠落了。
“你在做什么?”黑寡妇看着少年有些惊诧地问。
“我累了,想让这个家伙替我清醒一会。”皇轩烬说:“一换一,符合你的规则吗?”
“当然,过路费我也带了。”他从怀里摸出维希佩尔从拍卖会上拍下的那块秘金扔到了阵上。
他摸出怀里一页从《帝国艳情史》神秘事件别册上撕下来的纸,又从古剑上沾了把血,照着那页纸在阵图上添了两笔,“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第190章 金枝
17
阿斯加德的雨停滞在半空。
从神庙升起的魂灯颤抖着被钉在了黑色的天际中。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人暂停了。
奥丁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凝滞的雨水。
“对不起,不能带你离开这里了。”他低下头看着他少年说。
雨水从他半长的银发上流淌而下。
这场梦他必须醒来了, 那些始终无法面对的重要要去面对。
毕竟……那是曾经早已发生过的事情。
无可改写,无可避免。
想要逃离也只能永远迷失在这个雨夜中。
但他如今必须要醒来了。
“哥哥带我出来不是为了来看这场雨的吗?”少年轻笑着看着他, 伸出手像是要触摸那些停滞的雨,“已经足够了啊。”
不用说抱歉啊,已经足够了。
“你要走了吗?”少年问奥丁。
“不, 我陪你回去。”他说:“回去的路太冷了。”
一瞬间那些空中凝结的面具化成雨水流淌而下,整个雨幕像是巨大的帷幕般缓缓落下。
那些乌鸦欺骗了他们,他们至始至终都未能离开神殿。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所有的逃离都是被困原地。
“我的孩子, 你们应该在告别礼前就来到这里的。”神殿的御座上包尔抬起头对奥丁说,他有着铁灰色的发和一双猛兽般的眼。如今他已是阿斯加德的新王。
奥丁抬起头环视着神殿中手执金枝的众神, 像是雪域里的幼狼戒备地看着陌生的狼群。
“带那个来自中庭的孩子去深渊之井吧。”包尔挥了挥手, 众神围了过来。
“不准碰他!”
奥丁嘶喊着,冰蓝色的风息从他身旁涌起,半长的银发在风暴中卷动。
两只巨大的狼灵从涌动的风息中现身, 它们的毛发如同苍白的呼吸。
它们在巨大的神殿中怒吼着,声音仿佛在山岳间回响般空灵而庄严。
后退的诸神在神殿的阴影中窃窃私语着。
——“奥丁殿下不是还在幼年吗?为什么会有自己的魂灵。”
——“而且是很强大的狼灵啊。”
——“安静,殿下终有一日会成为阿斯加德的王。”
那两只狼灵护在奥丁和少年身旁,奥丁的眼像是阿斯加德冬季的天空般, 蓝色的风息环绕着他。
白色的绸衣在风中裹着他的身躯。
“带他去找密弥尔。”他在风息中轻声说。
婪狼迅速叼起了他身旁的少年,少年惊呼着不知道发什么什么。另一只餮狼从诸神的仪仗间撕开了一个口子,两只狼向着神殿之外跑去。
奥丁缓缓抬起手腕, 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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