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子尘仍旧看着维希佩尔,他的眼仿佛白山黑水。
维希佩尔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走到子尘身边,“小凰鸟,这种事情你不用管。你好好待着这里,听话。”
“不,我必须要去,带我去。”子尘抬头看着维希佩尔。
“你不用管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维希佩尔将手搭在子尘的后颈上,指腹能感受到少年搏动的动脉,“你乖乖在这等我。”
“哥。”子尘仍旧看着维希佩尔,眼中仿佛浮着一层雾气。
维希佩尔仍旧只是摇了摇头。
子尘有些绝望地后仰着头,最近他一直在做梦,梦见了很多,梦见往昔皇轩一氏,梦见繁华逾六朝的金陵,梦见秦淮河畔上画舫渔舟。
仿佛他还是曾经的那个皇轩少主,着锦绣红衣,在河畔上放花灯看戏子,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恍惚之间金陵三十六街列阵眼前,而他还是那个在三十六街屋檐上穿梭的少年,将皇轩家所有的守卫都抛在了身后。
他看见他登高台落酒楼,黑衣红绫,潇洒快活。
只是他一个笑着的回眸,一瞬间大火将整个金陵吞噬,那些亭台楼阁,那些雕梁画栋都在焚天的烈焰中死去。
他从金陵的最高处跌落,他落在血泊之中,鲜血,鲜血,除了鲜血便是死亡。那些追逐他的皇轩守卫都死在了烈焰之中,只有他独活于世。
子尘挑着嘴角,笑的荒凉而悲伤,“哥,你会帮我吗?”
“只要你好好待在这里,我会帮你处理好的。”维希佩尔把子尘搂在怀里,轻轻笑着,“乖,听话。”
子尘把头埋在维希佩尔的肩头,但他的面前仍然在不停闪过那些画面,血与火,尘埃与灰烬。
09
晚上所有的灯火繁华人群喧嚷用尽了失乐园的热闹,于是清晨的失乐园只剩下了寥落和寂静。
初冬的天飘落着雨雪,冰冷的雨混在雪里仿佛更冷了一些。
皇轩烬沿着失乐园一楼的木质旋梯缓缓走上楼,他的肩上落了一层雨雪,洇湿进衣服里,有几分湿冷彻骨。
随处可见昨晚玩的太过火而醉倒在地上的人。
地面上是瘫倒的酒瓶,被舞鞋踩碎的花瓣。
没有了夜晚的喧嚣,所有的一切有种光怪陆离的不真实感,而这一切却又真实的可怕。没有了夜晚灯火鼎盛的掩饰,这一切才应该是真实。但刚刚从繁华中剥离,谁又能面对这近乎残酷而破败的真实。
拎着酒瓶的妓|女醒了过来,看到皇轩烬来了就带着点醉意地笑着跟他摆了摆手。皇轩烬冲着妓|女点了点头,帮妓|女拎起垂落在地的裙摆,让她继续好好睡着。
他推开失乐园顶层最内侧的黑色木质大门,里面拉着窗帘,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清晨的光线,将房间微微照亮。
皇轩烬将一朵黑色曼陀罗放在黑伯爵夫人的梳妆台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黑寡妇还没有睡醒,看见有人来只是从被黑纱床幔笼着的床上翻了个身,她卸了晚上的妆,有种近乎憔悴的美。
这么多年无论她什么时候睡永远不会像其他玩的忘了一切的姑娘一样忘记卸妆就入睡。仿佛她仍如当年高贵的伯爵府上的夫人一样过得优雅而精致。
黑寡妇趴在床上,勾着小腿,层纱薄被中美艳少妇的身材如同起伏的山峦,流动的河水。
她在锦缎绸被里赖了很久才终于决定起床,从黑纱床幔中踩了出来,穿着丝质的黑色睡衣,精致优雅而又漂亮的惊人。
她已经不再年轻,却有一种从风尘中走出却又不染风尘的感觉。她没搭理皇轩烬,皇轩烬也就不说话,坐在旁边看着黑寡妇一点点化着妆。
他看着黑寡妇细致地将如同曼陀罗颜色的口红涂在她美艳的嘴唇上,然后轻轻抿着。她像是即将盛开前将自己认真妆点的玫瑰。
失乐园外的雨雪打在玻璃窗上,这是一座不适合清晨的城市。
“来干什么?”黑寡妇一直等到画完了她所有的妆容,然后将檀木香水喷在手腕上才头也不回地问皇轩烬。
“我来还能干什么。”皇轩烬有点无奈的看着黑寡妇,“夫人就别玩我了。”
“这次是第几天抽完的?”黑寡妇问。
“本来前三天都没碰的,第四天把一周的量都抽完了,没敢找你,一直挨到今天才敢来。”
“你还知道害怕。”黑寡妇挑着嘴角笑了一下,美艳却又妖异高贵。她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将腰带系上漂亮的结。“这东西当初你就不应该招惹。”
“不就是烟吗?抽的人多了去了。”皇轩烬满不在乎地说。
“你还真当你抽的是普通的烟啊。”黑寡妇冷笑了一声,“别人不知道烟里有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恩,知道了,我会控制的。”皇轩烬轻轻笑了一下,像是个犯了错在大人面前立下保证书的孩子看上去那么真诚,但谁都知道他铁定不会改。
“最近喝酒了吗?”
“没有。”皇轩烬摇了摇头。
“喝了多少。”黑寡妇没有理他继续问,她才不会信皇轩烬的话。
“就前几天在近卫团喝了一点。”皇轩烬无奈地摊牌道。
“还有呢?”
“在黑塔上无聊喝了几杯。”皇轩烬说,“就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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