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们大安啊,居功至伟,那些风流雅士应该仰慕你才是。”
“知道就好。”大安哼了一声。
“这么半天,你在这看什么呢?”大安趴在船上问。
“夜观天象。”司天命一副高人模样。
“西陆的星星也能用来观天象吗?”
“能啊,怎么不能!反正都是星星,差不多的。”司天命说。
“东陆西陆的星星没什么区别,可我看这个星星跟那个星星也没什么区别,在这看着我都要晕了。”大安扁着嘴说。
“当然有区别,知道那颗星星是什么吗?”司天命用折扇指了指天空。
大安看了看,“这个我倒知道,北辰星嘛,全天星辰都绕着它转,我知道的。”
“那它叫什么。”司天命继续问。
“不就是北辰星吗。”
“北辰星可不止这一颗,它现在是北辰星,可它真正的名字是勾陈一。”司天命用铁扇拍着手心说。
“怎么还能有别的北辰星呢?”大安有点不信司天命的说法。
“商朝和周朝的北辰星分别是那两颗,叫做天一和太一的,又叫天乙和太乙。如今的勾陈一是一千年前才成为北辰星的。”
“哦哦,我知道了,这艘船也叫太一号,是不是就从这里来的啊。”大安说:“不过北辰星也会变吗?”
“朝代尚有更迭,北辰星自然也有。”司天命抬头看着浩瀚天幕说,那双眼睛像是要装下整个西陆的天。“那往后还会变吗?”
“当然。”
“知道那颗是什么星吗?”司天命用铁扇指着南方天幕中一颗星辰说。
“不知道。”大安摇了摇头,她也就知道北辰星和北斗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轩辕十四。”司天命说:“那可是咱们烬少主的命星。”
大安听了,有些气愤地说:“你骗我!谁不知道皇轩家家主的命星是那颗朱雀之心的,怎么可能是这颗。”
“历代皇轩家家主的命星的确都是朱雀之心星宿一的,但皇轩烬的不是。”司天命摇了摇头说。
“你怎么知道!”
“这是皇轩烬出生当日,长安帝郊灵台内百名星官彻夜勘算而出,勘天师录图子亲自在瓷青纸上写下的。”
位于长安帝郊的灵台是东煌最高的天象观测机构,灵台周围百里夜不燃烛,便是宫人行走也不准提灯。
灵台的步天宫穹顶为半球形,宛如古人口中笼罩四野的天幕。
穹顶之上用贵重的青墨矿染成黑色,以金泥烧点而成周天百万星辰,再以银线勾连二十八星宿。
整个星盘分成上百块,内有公输家的机关制成的牵连轴承,还有以滑轴制成的星轨,每当百名宫人摇动云梯之下的铜轴,步天宫穹顶便运转如同漫天星辰。
但因星盘运转太过耗费人力,所以已经近十年没有动用过。
而十六年前的三月初五,那沉寂了近十年的星盘彻夜不停地运转,法周天之星辰,仿宇宙之纲伦。
步天宫内金泥烧点而成的星辰晃得百名星官眼睛生疼。
数十名主事不停拨着黄金算筹,计算着星辰周转之数。
灵台那位连天子都要拱手而拜的勘天师录图子亲自在瓷青纸上以朱砂墨写下密奏。
录图子写下的朱砂墨在瓷青纸上还未干,十二名候在灵台侧的司礼大监便一边吹着朱砂墨一边护送着密奏而出。
而后便是千里急传,十二匹骓青马疾奔于长安城内只有三品以上官员上朝时才能行走的长堤之上。
自长安帝郊到大明宫,更人早已将骓青马所要行过之处都挂上了宫灯。
长街上的宫灯如同一条银色的线,勾连在那巨大星盘之上的线。
而长安城里的那位圣人便坐在灯火通明的明堂之上。
他等这道密函已经等了整夜。
“那道密函上只有一句话——轩辕眠酒旗。”司天命负手于太一号上缓缓道。
“轩辕眠酒旗,什么意思?”大安不解地问。
“不可说,不可说。”司天命摇了摇头,那双柳叶眼中像是流转着满天星辰。
“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说过,东煌仰慕我风流的多了去了,那个录图子一封密函奏给圣人后,转眼便又黑纸白字地又写了一封,交给身边的星官连夜送出。两封信,一封急送入大明宫中,另一封便送入蜀地司家。”
“那这事别人知道吗?”
“自然没人,现在这世上知道的也就是大明宫里的那位圣人还有我了,哦,现在还有一个你。”
“那个录图子呢”
“早死了,第二天司礼大监再入步天宫想请录图子入宫的时候,一打开宫门就看到录图子结跏坐于那偌大的星盘之下,垂着头,羽化登仙了。”
“录图子给我的信上说咱们烬少主的命星和历代皇轩家主都不一样,不是星宿一,而是轩辕十四。”
“轩辕十四不好吗?”大安问。
“很好,轩辕十四很好。”司天命叹了口气,用铁扇指着南方的天幕,“看着那蜿蜒的十七颗星星了吗?那就是轩辕十七星,如蜿蜒醉卧的大龙,据说这十七颗星辰内藏阴阳,怒为风,乱为雨。”
“而轩辕十四就是这十七颗里最亮的一颗,又叫轩辕大星。轩辕十四是颗仁星。仁慈,悲悯万物苍生,柔生德,五行属土,咸化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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