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花满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花满楼小心,别看屏风上的美人,不太对劲。”
陆小凤说着,下意识的想要伸手给他捂眼睛。
花满楼适时地躲过,无奈道:“你忘了我看不见?”
在他躲开的瞬间,陆小凤也回过神来了,他搓了搓手干笑道:“这不是你平日里表现得太好了,弄得我总会忘记你其实是个瞎子。”
花满楼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像瞎子的瞎子。”
花满楼摇头,他伸手,摸上那扇屏风。
美人的发,美人的眼,美人的笑.......
他一寸一寸的抹过去,屏风上的美人一点一点的在他脑子里成了型,“绝世佳人。”他感叹。
“是佳人,但也是个能要你命的佳人。”秦漠忽然看向陆小凤,神情认真的说道:“你刚刚的话说对了。”
“啊?”陆小凤一脸懵逼,“我刚刚说了很多话。”
所以,你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这里面有妖魔鬼怪——”
秦漠的话都没说完,陆小凤已经往后跳了起来,“喂喂喂,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
很像!
陆小凤非常想点头,可不知为什么,他后背开始发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小凤总觉得那屏风上绘着的美人冲他眨了一下眼?
女儿家的娇笑声响起,一声两声无数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空灵而又悦耳。
“这什么鬼?!”陆小凤下意识的靠近了秦漠。
“来了!”他低喝:“意志坚定些,别见了美色就绕不开道,记住了,一旦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什么——”陆小凤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莹莹光芒闪烁,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好像栽进了一团软绵绵的花絮里。
虞琪从小就生的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家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长得好看的,容貌美的人也更加的讨人喜欢。
可虞琪却不喜欢,她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像隔壁的虞四姐那样,生一脸的□□子才好。
她的家人也不喜欢她的这张脸,偶尔看着她会叹气,但更多的时候是漠视,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虞家的女儿从来只有两种命运,相貌一般的会成亲生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而容貌美丽的却会在成年这天被送入地宫——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虞琪不想进地宫,尽管所有的长辈都和她说,进了地宫之后可以锦衣玉食,一生顺遂,再也不用为俗事烦忧。
她小时候也是欣喜过的,因为她是被选中的,这证明她是虞家这一辈中最出色的。
可这种孩童天真无知的喜悦在随着她的年纪逐渐增长之后,慢慢淡去,地宫再好再奢华,又能怎样呢?
一旦进去了就再也没办法出来了。
春日里的鲜花,夏天的湖水,深秋的落叶,寒冬里的冰雪。
这些原本普通到习以为常的东西,一下子变得珍贵起来。
虞琪是个沉默的人,很多想法都被她藏在了心里,谁也没说,也没有能说的人。
进入地宫的那天,她什么都没带,只随手在路边摘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她将花插在鬓角,终此一生,再也没有出来过。
......
相比于虞琪的平淡隐忍,虞子夏的经历就要精彩的多,也惨烈的多。
同样是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身边的女儿,虞子夏的家人与虞琪家的漠视完全相反。
正因为知道要分开,他们愧疚,便加倍的宠爱着她。
可以说,虞子夏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虞家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轻易出庄的,更别说是被选上的女孩。
可虞子夏仗着家人的宠爱,不止一次和做买卖的兄长出去见过世面,自由的滋味她尝过,又怎么可能甘心放弃,她哭过闹过自杀过,可疼爱了她十几年的家人不但没有妥协,甚至亲自将她押着送入了地宫。
虞子夏在地宫里只呆了四年,四年的时间将一个骄阳一样的女孩变得苍白无力,最终郁郁而死......
......
陆小凤忽然明白秦漠为什么要让自己意志坚定了,那些记忆,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她们的欢喜,她们的怨恨,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那么的清晰,如果不是护身符在尽心尽职的发挥着它的功效,他已经跌进这些真实的回忆中再也爬不出来了。
“这虞家......怎么能这样?!”
莹莹光辉闪烁着,淡淡的影子若隐若现,恍惚间似乎有无数的少女在身边穿梭行走。
陆小凤本该觉得毛骨悚然,可不知是不是被那些记忆影响到了,此刻的他非但没有太大的不适,反而对那些年纪正好的女孩充满同情。
秦漠睁眼,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个垂眸浅笑的美人,而后感叹:“陆小凤,你是不是女扮男装?”
“......”
陆小凤无语:“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的直觉才准,你如果是男人的话,怎么做到这点的?”
虽然不太懂他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的男性尊严还是要维护一下的,陆小凤摸着自己最珍惜,保养的最好的胡子道:“我是女人的话,会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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