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德放下手中茶碗:“这有什么可麻烦的,还是贡茶重要。你一个小孩家若是弄不好,涉及到皇家,这可是掉脑袋的罪。”
……还真当她是傻的,吓唬她呢!
周梓安脸上露出笑容,凑到周长德身边:“那就多谢三叔了。我正发愁呢,我娘说我爹临终前交代,这云雾茶之所以成为贡茶,是我爹当年受高人指点,在茶园下了血咒的。
我这次上山,是要割腕放血,滋养茶树的!听我娘说要割一碗血呢,这得多疼啊!要不三叔您一个人去就行了!”
周长德有些骇然的看了一眼周老太爷,这血咒一说乃是道家法事一种,被下了血咒的物件,必须得血主及其儿孙血脉一直滋养,否则就会反噬血主一门,使其不得善终。
……年年都得放一碗血,怪不得大哥身体垮得那么快,会早逝呢。
那他若上山,不放血,这血咒会不会反噬他呢?
周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周梓安,这小子说得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过以老大茶痴的性子,说不得为了得贡茶也能干出这种事来。
周老太爷又看了看三儿子,以后周家的茶园还得交给老三,老三可不能出什么事。
这血咒之说还是宁信其有吧!
“梓安,这血咒一事切不可外传了!既然如此,还是你一个人上山吧!你三叔,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
周梓安八字个眉头,有些失望道:“三叔、你真的不陪我去了吗?”
周长德有些不自然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道:“三叔的确有事,下次再陪你!”
周梓安回了自己的院子,萧煜已等在那里。
看了周梓安的脸色微微一笑:“公子,看来是心想事成了!”
周梓安也笑了:“有你这萧诸葛在,料事无遗,焉能不心想事成。”
周梓安忽然把头伸到萧煜面前,萧煜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周梓安的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四公子,有何事?”
“诶,萧煜,我觉得我怎么捡到宝了?想装病,你就能给我拿出药,连郎中都查不出真假。
要去采贡茶,你就能想出血咒这样的托词,让我三叔不敢再跟着。啧啧,你简直就是个小宝库啊!”
萧煜一笑:“我哪里是什么宝库,公子才是有福之人,吉人天相罢了!”
云雾山离广宁府有百里地,第二天一早,周梓安早早沐浴更衣,到周家祠堂拜了祖先。朱氏在周家大门口摆了香案,祭拜了路神,一直看周梓安的马车消失在路口才回了家。
周梓安当然不能一个人走,崔嬷嬷并了四个小丫鬟,还有萧煜叔侄带了家丁跟随,傍晚便到了云雾山。
周梓安站在山脚下望去,云雾山峰峦巍峨,林木繁茂,清溪纵横、云海起伏。
山上一片片茶园被云雾缭绕、浓荫笼罩,倒真是“云以山为体,山以云为衣。”的好去处。
周梓安也明白这样土质良好、温暖湿润的地方,是最适宜茶树的生长。
周梓安等人坐着滑竿到了半山腰的周家茶园,早有茶园里的白管事出来迎接周梓安。
白管事是周父的结义兄弟,也是周父心腹,这贡茶从采摘到成品都是白管事带着几个人亲手操持的。
周梓安见了白管事忙施礼:“白叔叔!”
白管事之前也见过周梓安,忙回礼道:“四少爷,不必客气!”
周梓安知道自己的斤两,这贡茶她必须倚仗的人就是白管事了,故此直接真诚道:“白叔叔,我爹去了,我又是个不懂行的,今日虽然到这山上,一切还都得靠白叔叔了,白叔叔若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知会梓安!”
……诶,周兄一去,这孩子倒是长大了,说话也能言之有物了。
白管事也是个爽利人,感叹道:“四公子,当年若不是你爹救了我,我也早就不在人世,白某这条命就是周家的,所以四公子放心吧,这里一切有我在呢!”
周梓安站起身敛袖一礼:“梓安在此谢过白叔叔了!”
周梓安又见了茶园的其他人,把自己从山下带的礼物送给他们。
这些人都是四十多岁,跟了周父十几年的老伙计了。
只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很是年轻。
周梓安看着他略有些熟悉的四方脸、吊梢眉,一问竟真是那个李嬷嬷的小儿子,名叫李添寿。
这李添寿也是个伶俐的,见周梓安问,忙施礼回道:“小的是半年前被大爷派到这山上,跟着几位老哥哥们学习制茶的技术,没想到大爷没看到小的学成,便仙逝了…”说着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周梓安笑笑道:“我爹把你派到这山上,可见是看中能力的,你就好生干着吧!”
“是,四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好生干!”
周梓安一行在茶园里住下,周梓安是闲不住的,便带着萧煜去看人采茶。
因茶芽受日照,膏腴就会被消耗,入茶汤后便无鲜明的色泽,所以采茶都是在天明之前就要开始的。
采茶女每天五更前击鼓集合于茶山上,至辰时鸣鉎收工。
茶园云雾蔼蔼,采茶女头戴花巾,挎着竹篓,双手在茶枝间上下飞舞,到真是一番美景。
周梓安只看了一天,还没看够,就被白管事给撵了。
原因竟是这些采茶女,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爱慕思春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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