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姑娘大可不必道谢。”谢二爽朗一笑,饮尽杯中酒便率先站起身来。
宴客结束,接下来仍要奔赴永□□的工作。
南风也惦记着回去看看纪寻,而且还要再雇几个短工,把王瘸子的铺面院子都好好首饰下。
她准备做两个特色铺子,有统一风格的配色或者布置,但杂货铺和小馆子又有各自的装修趣味——
之前回现代,她找了好多设计图认真研究过。
各种美美的铺子图片勾的她恨不得买一堆油漆和现代内饰,造个梦中情铺。
可惜还得忍住,她初来乍到,尚不能任意妄为。
……
几个人从雅间走出来下楼时,竟遇到赵横杨也从包间里出来。
谢二回头对上赵横杨,眼神便沉了沉——赵五中午宴请的居然是铁匠铺子的老板。
他才跟这位老铁匠定了100只箭羽,请对方一定先打出谢家的。
现在看来,只怕未必了。
老铁匠对上谢二也有些尴尬,点头喊一声‘二公子’,便搓着手转开了视线。
赵横杨目光扫过谢家两位公子和祝南风,扯唇笑着与谢二和谢四打招呼,态度显得很谦和。
两撮人前前后后一道绕过楼梯行至一楼时,赵五才像突然看到祝南风般打招呼:
“祝姑娘原来也在。”
南风心里冷笑,他刚才不是瞎了,就是老年痴呆失忆了。
“是啊,原来赵五公子也在。”
她声音凉凉的,眼神只扫他一下,便转开了,表情有不加掩饰的讥诮。
赵五默了下,他脸上万年不退的专业笑容仍维持着,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祝姑娘杂货铺开的可还好吗?在那条街上做生意,不太容易吧。”
谢二皱了皱眉,才要开口怼赵五一句,却听祝南风率先开口:
“哈,托赵五公子的福,杂货铺重头开始,一切都好。”
“……”谢二转头看了看祝南风,见平日看起来温和的女人,此刻眼神犀利,本就较其他女人多些英气的眉微微竖起,竟有几分飒爽难欺负的气势。
“不过,不知道那几位造访杂货铺的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赵五公子花了不少钱给他们养身体吧?”南风一句应完,还有第二句。
不似赵五讲话那么含蓄,她表情和措辞都更赤i裸i裸些,也没准备搞赵五那套‘商业礼仪’。
什么招牌笑容,什么讲话绵里藏针的,在南风看来都虚伪恶心的厉害。
既然他都把贼人派出来了,脸也撕破了,还装模作样有意义吗?
赵五皱了皱眉,但很快露出疑惑表情来,“我不懂祝姑娘的意思。”
“赵五公子不如去看看大夫吧。”南风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他脑子有问题。
但不等赵五反应,她便快步走向门口,不想再跟这种人继续扯下去了,浪费时间和情绪。
赵五听罢南风的话,气的双拳攥紧,可对上谢二的眼神,到底压住了火气没有发作。
谢四快步跟上南风,有些疑惑问她:
“你招惹他干嘛?出了名的毒蛇。”
“我怕他不知道我已经晓得杂货铺里遭贼是他干的了。”南风道。
“?”谢四转了转眼睛,“这样他岂不是更要跟着你对着干了?”
“错了。”南风转头看谢四一眼,语气沉沉道:
“在我还弱小时他已经跟我对着干了,他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反而会因为担心我变强,而继续搞我。”
“……”谢四大脑飞转,开始思考赵五和祝南风的关系。
“反而是当着你二哥的面震慑他一下,能让他在搞我时有点心理压力。
“我若表现出怕事和若无其事,他就会觉得我好欺负,或者欺负我不需要付出代价,而持续尝试挑战我的极限。
“只有我让他觉得我比他强了,再向他示好,才有可能冰释前嫌。
“现在我弱小,是尤其不能示弱的。
“你或许会觉得我一个女人在陌生城市做生意不容易而同情我,但他绝对不会。”
当然,如果她自认自己会永远比赵五弱,那也就认命的被他欺负被他剥削了。
但显然不可能。
谢四送南风走到小轿子身边,他从小到大一双眼睛只盯着三个哥哥,几乎没怎么看过外面世界。
心里揣着郁气和怨气,时常忍不住自暴自弃。
却不曾像祝南风这样追求独立,又如此开阔豁然的思考。
在她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只知道为一两个玩具的得失而斤斤计较,从不知道这个世界很大,还有很多风景和复杂的人情世界可以欣赏与学习。
“以斗争求团结,必须先看清局势。”南风道出最后这句,已伸手去扶轿子。
“以斗争……”他细细咀嚼。
“是的,只有放胆以斗争求团结,才能避免战争。”南风微微一笑,便要上车,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
“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弟弟。”
“纪寻?”谢四。
“嗯。”
“哈哈,不必客气,他可以随时来我府上玩。”谢四哈哈一笑,心道:哪里需要他照顾了,纪寻在他书房里看书吃零食完全可以做到自得其乐啊。
“回头我馆子开张,第一个请你品尝。”南风的笑容在阳光下很柔和,眼神清凉,满满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