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深秋,又长一岁的赵慈成功考出了驾照。
家里人听说后都高兴坏了,因为同期备战的程策技术到位,奈何缺点儿天时地利,未能过关。
“爸,您放心,有我在,他下回肯定考得出来。”
“阿慈,你这是读书读傻了?我放什么心,他又不是我儿子。”
“...... ”
赵父喜滋滋地在电话里说,既然有驾照了,总得来一匹千里马,好马配好手艺。他问四儿子是否想要跑车,他改天给挑挑。
赵慈婉拒,说他想要SUV。
“…… 阿慈,你离成家还早,开那种车多没意思?”
“现在确实就我一个,可是将来云云有了孩子,跑车就坐不下了。”
“不是,阿云和程家男娃好好处着,人有主!她吃饱了撑的,为啥要带着孩子坐你的车?”
话不投机半句多。
赵慈粗喘叁声,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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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簇新的SUV落实以后,赵慈再添一桩喜事。
他正式加入了学校的武术俱乐部。
该俱乐部几乎没有历史,是仅有七人的小团体,成员来自五湖四海,没一个人的国籍是重样的。部长叫迪克,本地新生,身高一米九,眼睛蓝得像精灵。
他口音彪悍,语速极快,申请书上自称精通四地方言的赵慈,张着耳朵细听,也常常听不懂。
但这不是要紧事,男人之间的交流不靠嘴,靠行动。
入部考核由叁位元老坐镇,肌肉邦邦硬,都穿唐人街买来的练功服。现场气势虽高,流程却异常简单,来一段双截棍就成。
赵慈非常可怜他们,因此他就穿一身衬衫西裤,当面耍了叁哥传授的套路。耍完,室内寂静非常,没人拍手。
事后,根据部里另一位巴伐利亚点穴手的说法,他的水平根本是舰长级别的,迪克部长想收,又不想收,一副怕被人抢了头衔的怂样。
“他算盘打得好,可我们都说你是人才,假如不收,天理不容。”
“马克思,不是我吹,你的思想境界比迪克高。”
两人坐在餐厅里互相吹捧完了,赵慈表示自己耍的套路,都是传统庄稼把式,华人的种族天赋,街头随便拉一个来,都这水平。
比方讲他室友,看着斯文,其实也是深藏不露的一代宗师。
“赵,你把他拉来,我们瞧瞧。”
赵慈低头翻阅月历。
“下周四晚上,埃弗顿公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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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大爱和荣誉,程策同意陪他去赴约。
他觉得这也算积德的事,以武服人,涨士气,给后面新来的学弟学妹们行个方便。
名声一旦造出去了,下回本地小兄弟再想挑华人打劫,需叁思而后行,毕竟有潭城的武宗凝视你。
出征前,赵慈埋在衣柜里扒拉半天,终于翻出来一条顺眼的西裤,然而他正美美地往腿上套,程策一拳砸在橱门上。
“赵慈,你现在就给我脱下来,不要穿这条裤子。”
“为什么?”
“怕你动作太大,踢坏了。”
“身外之物而已,你有钱,再买。”
“这不是一般的裤子,是云云刚给我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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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部长迪克盯着面前穿藏蓝风衣的书生,只觉对方文质彬彬,貌不惊人,遂提出过叁招,感受一下。
于是书生点头,脱掉外套扔在地上,做过几套热身运动,然后慢悠悠地定住脚步,摆出了阴狠的起手式。
一夜过后,这对从潭城走出来的夺面双雄,化身为本城传说。
由于没有武斗视频,全靠口耳相传,所以半个月后,连带着尚云也讹传成了峨眉山的母老虎。
据称俏姑娘瞧着瘦,却会四两拨千斤,一人降俩魔,最好别瞎招惹,否则一脚飞起来踢断你的命根子。
他们说,女侠握着锅铲的样子很不凡,走路带着风,笑里也藏刀。而当她穿旗袍弹琵琶时,数弦齐发,活脱脱是古老神话里的东方持国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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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此前打下的良好基础,该栋小楼在第二年,毫无意外地成了一座孤零零的碉堡。
比方讲,那些试图给尚云送花邀舞,拽着红杏出墙的狗腿子,都教他俩重拳出击,统统打折了。
撒丁岛乡民杜乔曾数度制造偶遇,希望美人可以赏脸,去吃一顿饭,陪他说两句知心话。
他长得好,从小到大都是家乡的明珠,他恋爱经验丰富,是个撬墙角的行家里手,但他并不知道,面相简素净秀的程策,也是靠撬墙角起家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杜乔最终没能再更进一步。
因为在那个飘着小雨的夜,他尝到了她男人的中国功夫。
地道潭城风味,赵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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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程氏的强强联合下,尚云成日被金钟罩稳稳罩着,中西合璧的痴汉都扛不住他俩。
而单身汉赵慈的日子也难熬,他靠脸吸引来的女人,又一一被程策魔性的眼神吓了回去。
曾受过情伤的翁美人耿耿于怀,她在新春聚会上和姐妹们团团围坐,说赵慈的英俊高伟全是假象,他表里不一,芯子很贱,是个伺机上位的叁儿。
…… 你们晓得吧,前天我在玛莎买面包,看到赵慈蹲在地上给尚云系鞋带,那表情绝了,狗一样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程策偶然听说了这些坏话,气得夜里睡不着觉。
他白天心系学业,放课后挎着小篮买菜挑肉,他花自己的钱,给自己的女人系鞋带,心甘情愿,凭什么要跟狗拴在一起。
人言可畏,世界是如此不公。
曾经在潭城,尚未换脸时,他被人叫叁儿。
如今换了脸,跨过了大洋,他依然无法洗脱污名,依然是个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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