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扬州的好物真多啊。”霍姿感叹,比她们北方的点心也精致,连这果子品种都多。
崔妙之笑笑,回答其实也不然,北方接壤外邦,比如葡萄就是平朝时从西域经凉州传入中原的。
扬州温暖湿润,气候适宜大多数果实,所以物产比北方略丰富。
“夫人,那有什么是你们那边没有的?”
霍姝好奇,她不好意思多吃,被崔妙之看了出来,又给她喂了两个,嘴巴都塞得鼓鼓的,跟个小青蛙一样。
“雪,我听闻幽州有连绵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十分向往如此盛景。”
崔妙之在书中看过文人墨客描写的雪景,数千里百里都是银色大地,不知是何等广袤。
“等到今年冬天说不定你就可以看见长安的大雪了,只不过长安也不是每年都有,我们幽州倒是年年有。”
霍姿安慰她,原来南方是见不到大雪的,不能打雪仗堆雪人坐雪橇,那少了多少乐趣啊。
“让大表哥带你去幽州玩儿,到时候我也去!”
“小丫头,是你自己馋了想回去吧。”崔妙之与她们玩闹了片刻方才回来。
“二叔那里过会子打发人送去,如今我也不便私下里见他。”崔妙之解释,“味道怎么样?”
萧策不忍拂她好意,笑着点点头,吐了核儿,强忍着咽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实在是太甜的齁人了。
“那再吃几个吧。”崔妙之欣喜的剥起来,圆润的指甲一掐,顺着开口分离外皮,一个晶莹剔透的果子就出来了。
萧策正想说这稀罕物还是她们女人家自己留着吃吧,他吃不就成了牛噍牡丹,就听见人通传二公子来了。
“二叔竟来了,莫不是听说有好吃的自己寻来了。”崔妙之打趣,连忙让人快请。
萧赞急匆匆的前来,他刚刚听说萧韵燕瑰均被掖庭收押,原来昨日他不便久留,早早的回了自己住处,但是今早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便来寻兄长问问清楚情况。
“大哥大嫂,我有话想问。”萧赞难得这么直接,平日里都要寒暄两句的。
侍女送了凉茶上来,可见他是走的急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干了。
“若是为人求情那就不必说了。”萧策果断的截住自己弟弟的话头,他了解萧赞的性子,自己这个二弟哪里都好,就是耳根子软。
论打仗,那的确是够勇武,与自己都能交手二三百回合,但是优容寡断,不善用兵,是将才却少统帅之风。
“大哥,我不得不说。”萧赞难得坚持己见,“我的话,大嫂也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二叔,她们犯下的是大错,连你也差点受连累,你为何还要来替她们求情?”
崔妙之不解,人家打了你一巴掌,你不还回去,还跟人道歉,伸着头让人继续打不成。
“不是的,我不是为自己来的。”萧赞摇摇头,“十年前,鸡鹿塞一战我还年幼没能陪同父亲大哥一同杀敌,半半可是大哥不会忘了燕将军拼死护送大哥出城,自己却差点随父亲折在那里。”
“燕将军是听公爹的意思行事,他尽心尽力是理所当然。”崔妙之反驳,下属临阵抗命,那也是大罪。
“多少诸侯刺史手下偷奸耍滑者众多,根本不听主公发号施令,谈何让他们尽心尽力?”
“祖父当年就是被叛徒所害,谈何忠心?父亲怎么以此事教育咱们的,大哥难道忘记了?”
“赞请问大嫂,崔刺史如何驭下的?”
“家父以礼待人,赏罚分明。”这一连几问,咄咄逼人,还真是与平日的萧赞判若两人。
“但是父亲驭下讲究一个义字,与下属同甘共苦,身先士卒,不管谁有难能帮都帮,这就是他的大义,这才给咱们家笼络一批尽心尽力的人才,一心一意辅佐大哥。”
“崔刺史的方式是礼,可是大嫂有没有想过,崔刺史有没有和士兵在一个帐篷里睡过觉,在一个大锅里吃过饭,以礼待人是没错,但是却无形中疏远了彼此。”
“这…”崔妙之刚想说什么,却还真被萧赞噎住了。
略一细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些道理。
同为一方诸侯,大家驭下的原则不一样,自然效果也不一样。
公爹和夫君一脉相承,都是将自己当做普通人,义字当头豪气凛然,有侠义之风,如今北境万众归心,兵强马壮。
崔家乃是诗书世家,一向重礼,有功多以金银财物赏人,有过就撤职查办,处事方法的确高高在上,不如萧赞所说主公能够与普通人感同身受拧成一股绳,这指望手下人尽心尽力办事也就大大的打了折扣。
“大哥,这桩婚姻是父亲定下来的,虽然没有过礼,但是整个幽州乃至北境谁不知道。”
“这次咱们萧家爽约,违背了先人的约定,是不义在前,才导致人家心怀不忿做了错事,论理应饶燕瑰一命!”
“况且本来许多老将对毁约联姻一事颇有质疑,此时再处罚燕女,只怕寒了燕将军等一众老臣之心。”
萧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不利于大嫂在北境站稳脚跟。”
萧策闻言倒是对自己这个二弟刮目相看了,以前众人高谈阔论,萧赞也曾引经据典,不过不像今日这般字字玑珠,说到他心坎里。
“若是怕寒了心,那老将的家人但凡胡作非为,夫君就睁只眼闭只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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