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赞倒是没有什么,男儿自当以大局为重,他非嫡长,要是换他娶崔氏女,只怕崔家觉得被怠慢,转投李晗也未可知,那李晗可就如虎添翼,对他们是大大的不利。
燕山夫妇犯了难,老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算弥补一二。他们做下臣的难道还能阻止主公的意愿不成,只是女儿是个一根筋的,从小就认定了萧策,只怕不好转圜。
最终二人怕女儿想不开胡来,瞒下了关于崔女的所有消息,只等萧策崔女大婚后在和盘托出实情,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女儿也就认命了。
燕府 月澜阁
大娘子燕瑰正在挑选珠钗,这是南边来的新样式,玲珑精致,比北边的手艺好太多了,听说扬州有一个归先生,他的步摇万金难求,以后萧策问鼎,她便找南边的能工巧匠专门给自己打造各式各样的首饰。
“娘子肤白,带这个红宝石的好看。”侍女恭维。
自家娘子在整个北地虽不是样貌最出挑,但是胜在肤白细腻,穿什么都好看,不少夫人娘子都羡慕得紧。
燕瑰轻啐,问她的万寿图呢。
容貌好看固然重要,这世间最重要的还是名声,她是萧策未来的妻子,说不定还是未来的皇后,别人最看重的是她以夫为天,孝顺长辈,友爱弟妹的贤良淑德,而不是她多美若天仙,以色侍人,终究色衰而爱驰,这个道理她十分明白。
再过一个月就是安夫人六十大寿,她亲手绣了一幅万寿图,历时半年,到时一定能博得长安上下一致赞赏。
正专心致志的挑线穿针,有侍女通传,王家娘子前来拜访。
她来干什么?若说有什么让燕瑰不舒心的,第一个就是王家大娘子王浣,仗着是萧策表妹,上赶子跟她抢正妻之位,还好去年被她打压下去灰头土脸回了兖州,不过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燕姐姐好定力,现在还有心思做针线,妹妹自叹弗如。”王浣一进门就阴阳怪气的,面上极力掩饰幸灾乐祸。
把她打压下去算什么,这燕瑰做梦也没想到北上个崔氏女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螳螂自己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大家彼此彼此。
燕瑰皱眉,她与王浣打了好几次交道,听话听音,自然知道她话里有话,只不过接下去的事情让她如被雷击中,不复冷静自若。
“你说什么,哪里来的崔氏女?!”燕瑰厉声质问。
王浣的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拿团扇捂唇笑,施施然起身告辞,言语却像毒芯子,“姐姐装什么糊涂,主公都带人进长乐宫了,听闻今日还亲自陪着去了未央宫游玩,十日后大婚,姐姐难道不去讨杯喜酒喝喝?”
“啊!”燕瑰支撑不住,跌坐在地,被侍女们扶住。
大家面面相觑,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突然出来个崔氏女,难不成这大娘子是做不了主公正妻了。
燕瑰不知道自己怎么奔到父母亲住处的,“我儿这是怎的了,可是被梦魇住了?” 燕夫人看她脸色苍白,关心的问道。
“崔氏女是谁?”燕瑰冷冷的问,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不然北地再没有别个排得上名字的崔家。
燕夫人虽不知她打哪儿知道的消息,但是昨日崔氏女已经入长安,十日后即将大婚,看来怎么买也瞒不住了,看女儿六神无主的样子无比痛心,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和盘托出。
“我的儿,既不是清河崔氏也不是博陵崔氏,是扬州的崔氏,扬州刺史崔简之女,去年崔家来信联姻,主公应允了,怕你难过,我们才一直瞒着。”
扬州,燕瑰冷笑,怪不得自王浣回了兖州,安夫人也再没有召她进长乐宫侍奉,她还以为是自己陷害王浣露出马脚,惹得安夫人不高兴,原来她才是最傻的那个,给人当枪使,又被人弃如敝履。
“安夫人说了,咱们和他家的婚约还有效,只是委屈你嫁与二公子,二公子人也英俊随和,女儿你就认命吧。”燕夫人苦口婆心,萧赞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说出身不比主公,但以后也是要封王拜相的。
燕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月澜阁的,长久的盯着长乐宫的方向,心乱如麻。
萧策不是她的夫君了,她做不了皇后了,这么多年小意侍奉,端得贤良大度,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
她做错了什么,何其可笑何其可怜。
王浣的华盖香车行驶在宽阔的甬道上,心中别提多么得意了。
姑母曾经许诺要为她谋得大表哥正妻之位,现在说是渤海侯夫人,今后可就是这天下的皇后,只不过她前面有个顽固的绊脚石,横亘了十几年的燕瑰。
曾经她的出现也引起了燕瑰的高度警惕,两人从来不对盘,相互使绊子从不手软,去年夏天她技不如人,被燕瑰拉下马来,灰溜溜的回了兖州。
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过半年姑母就来信,让她重回长安,借燕女手除了崔女,坐上萧策正妻之位。
不过婚礼太急促,来不及过多准备,就只好给燕女下剂猛药了,看看她到底能为了萧策做到什么程度。
她且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时她再出手,正好上位。
“快点儿,去长乐宫。”王浣催促,她等不及要跟姑母好好形容形容燕瑰的失魂落魄了,也算一雪前耻,心中爽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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