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来了。”
萧欤这才打量了她一眼,低了低身形,将华枝放下。
她的双脚终于找回踩在地面上的感觉。
因是脚伤,华枝不敢将地面踩实了,只能稍稍踮着脚,身形也因此变得重心不稳。
萧欤似是瞧出了她的小动作,将右胳膊伸到她面前。
见着他的动作,华枝的耳朵又是一烫,她刚准备摆手拒绝,男子却又将胳膊向上稍稍抬了抬,示意她将其抓住。
眼前之状,转眼间让她想起先前在车内,萧欤为她的耳垂上药时的场景来。
她因为怕疼,怕药会灼到自己,竟情不自禁地拉住男子的胳膊,待回过神来时,才方觉失态。
好在那时对方并未说什么,胳膊也未移,随便让她扯了去。
祁王府门前,华枝抬了抬头,借着月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王的神色。见他面色未动,于是探出手来,也装作镇定自若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民女谢过王爷。”
她低低出声,声音轻轻。
萧欤似是嗯了一声,偏过头去的那一瞬,嘴角已往上扬了淡淡的弧度。
“奶奶与大夫人可是睡下了?”
“回王爷,”鹅黄衫子如实答道,“老夫人与大夫人都歇息了。”
萧欤若有所思地颔首,“三郎呢,棍子都领了么?”
他口中的三郎,是萧家萧子敬。
“领了,方才也被人扶回房了。”
他这才扶着华枝,踏入府中。
这条道儿华枝还有印象,是通往萧欤寝房的路。她轻轻迈着步,紧张地将男子的胳膊又抓紧了。
萧欤让她来王府是做什么?
她……
思量间,她已不知不觉地来到门前,萧欤推了推门,屋内的景象一下子在她眼前铺展开。
“进来。”
他点了灯,命众人退下去。
临走时,无水紧张兮兮地看了华枝一眼,眼中似是有恨铁不成钢之情。
一时间,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欤站在灯前,灯火映入他一双幽深的眼中。
瞧着僵硬站在一旁的女子,他突然笑了,“紧张么?”
华枝的手指颤了颤,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忙不迭地摇头。
见她这般,男子突然生了逗-弄她的心思,他将手从灯盏上撤开,平置于胸前,朝她迈来。
“紧张什么,二姑娘既答应了来王府,就应该知道,本王想要姑娘做什么。”
她的身形又僵了僵。
瞧着她不自然的面色,萧欤眼中兴趣更浓。他将眸光落于女子那张白皙可人的面颊上,稍稍打量了阵儿,又将视线挪下。
华枝硬着头皮站在那儿,不敢去看他。
他似是,在瞧着自己衣上的第一颗扣子。
她攥了攥手边的袖裳,整间屋子内仿佛就只剩下她紧张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华枝的睫发着颤,一袭眼波也被人轻轻搅动,泛起层层涟漪。
如春水,拂不净,吹不破。
“为什么要求着阮理正。”
她一愣,没想到对方又突然问起这茬事儿来,只得按照上次回答的那般重复道:“王爷,华家与阮家交好,民女想着,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去求助阮大人应该容易些。”
“本王不管你们华家与谁交好,”萧欤突然打断她的话,“以后有了难处,来求本王,听见了么?”
华枝再一愣神。
他连忙解释道:“本王正在调查着玉芙蓉的案子,你去求旁的人,都不如来找本王。”
去求旁的人,都不如来直接找他管用。
“加之,本王早欲整治朝中污秽之风,清白之人,本王不会使其蒙冤,藏有祸心之人,本王亦不会轻饶。”
他说得凛然,神色也是一敛,让华枝的思绪一乱。
此番情形下,如若她没有多活一辈子,是万万不会将身前神色肃然的男子与起兵造-反的叛-贼联系到一起的。
华枝望入他的眼中,她很想问他,上辈子为何突然会起兵谋反。
就这样想着,她竟情不自禁地开了口:“王爷大义凛然,民女敬佩。”
他生得极为好看,尤其是那双眼,不知让京城内的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而如今,萧欤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前,有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让她一下子慌了神思。
“屋外有人。”
不等她说完,萧欤的眸光兀地一闪,突然伸出手,将她的柔荑轻轻握住。
一阵暖意从手上传了来。
华枝有些发懵,回过神来时,自己左手已被对方握住。她抿了抿唇,将左手往后瞅了瞅,却怎么扯也扯不开。
“来。”
他耷了耷眼皮,瞧着她的小动作,未出声制止,直接拉着她走到床边儿。
那床榻不低,床边的那一袭床幔却拖得极长。素白色的纱帐隐隐遮住床榻,坠在地上,与入户的月光一同交织着,几乎要漫到她的脚边。
华枝咬了咬牙。
反正日后祁王是要造-反的,萧景明也是要被他废掉的,她还不如直接跟了他,早早地寻一个靠山。
反正她这辈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入东宫,再次嫁于萧景明的。
萧欤的性子清冷了些,但从其他方面来看,他这个人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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