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惯了世事变幻,见多了的,是荣华显贵之后就忘却了曾经寒微时的一切的人。
又有往上爬甚至抛却了礼义廉耻的,又有有了私心就互相祸害的,如今见云舒本心赤诚,心里就多了几分柔软。
“这才是该在您身边服侍的人。您的品格高贵,因此连身边的小丫鬟都学得您的几分皮毛。”唐国公世子乐得哄着祖母高兴,见老太太微微颔首微笑起来,便笑着对唐国公说道,“这倒是错有错着。父亲,既然老太太说应该赏,且这两个小丫头都受了惊吓,不如您来赏,也安安她们的心?”他与唐国公父子之间带着几分轻松亲近,唐国公抬眼看了长子一眼,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这才对。”老太太也知道儿孙们是拿着云舒与翠柳讨自己开心,只觉得儿孙在眼前都十分孝顺,越发地笑了。
果然,唐国公片刻之后就从自己的荷包里抓了两把金瓜子丢给云舒和翠柳。
云舒已经不安极了,见唐国公被老太太与唐国公世子挤兑得赏了自己金瓜子,这小小一颗的金瓜子儿闪动着赤金的刺目的光彩,这一把也沉甸甸的,起码也得有个五六两,细小的打造得十分精致的金瓜子就跟真正的瓜子儿似的,小小的,稀里哗啦地都被云舒攥住手里,她哪里还好拒绝,只能与翠柳一块儿给唐国公道谢,却听见老太太对翠柳说道,“可怜见的受了惊吓,去后头与小云一块儿去,喝些茶压压惊。”
翠柳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老太太留在上房,还能与云舒去后头,正攥着那一捧金瓜子不知该说什么,叫云舒轻轻拉扯了一下,急忙答应了一声,与云舒一块儿往后头去了。
里间除了云舒给老太太做衣裳鞋袜的针线之外也没有别的,翠柳小心翼翼地坐在小榻上,与云舒眨了眨眼睛,先把满手的金瓜子都放在榻上。
这倒是体面了。
无论是老太太与唐国公世子的挤兑还是怎样,她们得了唐国公的赏,说出去也是叫人觉得唐国公也认可了她们服侍老太太有功了似的。
“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啊?”翠柳低声问道。
“老太太面前去了翡翠,我听说等到明年开春儿的时候又要放出去几个到了年纪的大丫鬟。虽然说珊瑚姐姐琥珀姐姐都还在,暂时不出去,可是也该想着提拔人了。如今你入了老太太的眼,想必就算如今不会提拔你上来一飞冲天,可是老太太心里也记住你了。等明年起码也能升到二等了。”云舒便对翠柳轻声说道,“因此老太太才不叫国公爷罚咱们。不然过罚了咱们,日后提拔的时候唯恐别人不服。”
“原来如此。”翠柳捂着心口低声说道,“我都要吓死了。”
“谁不是如此呢?只是这金瓜子……”这金瓜子拿着真是烫手啊。
云舒又觉得多了银子心里头开心,又觉得这金子拿着叫自己有些不安。
“我看见爹笑了,可见没事儿。”翠柳也看不懂唐国公,可是她能看懂自己的亲爹就行了。陈白是唐国公的跟前人,陈白刚才都笑了,可见唐国公没真的生气。翠柳露出几分狡黠,见云舒正也放心地笑了,拿了小榻上的两个荷包,各自把她们的金瓜子都揣好,便低声说道,“也都放你那儿。”如今云舒反倒成了翠柳兄妹的小金库了,她露出几分无奈,却也笑着答应了,正拿了里屋预备的茶水喝着压惊,突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了女子的哭嚎的声音。
那哭声尖锐刺耳,又十分凄厉,把云舒和翠柳都吓得差点喷了茶。
“这是谁啊?好大的胆子。”敢在国公府里这样嚎哭,真的很胆大包天了。
唐国公治家严厉,等闲谁敢在国公府这样尖锐地哭闹?
“这声音……”怎么像是往老太太这院子来了?
云舒听着哭嚎的声音越发清晰,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只是放下了茶水与翠柳急忙转出去想要出去看看。
毕竟此刻唐国公父子都在老太太的面前,可是外头却传来了这样的哭声,大丫鬟们不好出去,也只有她们两个小丫鬟跑跑腿儿了。只是云舒才要出去看看等回来禀告,却只见眼前的珠帘突然哗啦一声被掀开,撞进来了一个生得风韵成熟的美妇人。这美妇人生得极美,妩媚之中又带着几分成熟的韵味儿,此刻拢着一件长长的外裳,却因动作凌乱露出里头一片雪白的里衣,一双白莹莹的脚赤在外头,鞋子都没有穿,此刻细腻光洁的脚上都是尘土,看着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云舒见这正是罗姨娘。
罗姨娘扑进来,也不顾别的,只跌跌撞撞扑到了唐国公的面前嚎哭道,“国公爷救命!夫人要杀我!”
她挣扎的时候露出雪白的手腕儿,这样衣裳凌乱,唐国公世子哪里敢多看,急忙起身避到了里屋去。
“你,你怎敢说这样的话!”唐国公夫人带着众多的婆子丫鬟浩浩荡荡而来,此刻见罗姨娘一身狼狈仿佛被自己刁难刻薄,且唐国公就在眼前,顿时气得眼前发晕。
“国公爷,我只是……”她想解释,可是却只唯恐自己的解释唐国公都听不进去。
唐国公对罗姨娘情分不同,就算是因荀王府的婚事厌恶了罗姨娘,可是如今看着罗姨娘这样可怜,会不会……
会不会又重新怜爱了她?
就算唐国公夫人如今两个儿子在身,也不在意罗姨娘复宠,可是罗姨娘这样众目睽睽在唐国公面前给她上眼药,离间她与唐国公的和睦,也叫唐国公夫人心中怒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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