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对你说。”
她这副有点纠结有点羞赧又有些紧张的小模样,让郁清能基本确定她的心意,虽然一切计划都在自己掌握中,但就要确定下来,他心中竟是如此难以自控的雀跃。
“不急。”但仍旧是斯文又内敛的,他十分珍惜地看着她:“你先回去,我稍后过来陪你,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魏沾衣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怎么好意思现在就把表白的话说出来,点点头赶紧离开。
回房躺在自己床上,她更加紧张了,表白之后郁清要是想进一步发展,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总归都要走到那一步的。
*
郁清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这汤,摇头一笑。
赵嫂走过来问:“先生,这汤……”
“又咸又苦,不用扔,到底是小姑娘一片心意。”
“太太吃过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一整天都在厨房忙碌。”
“给她做点吃的,我带过去。”
赵嫂点头离开。
郁清打算去找宋捷,他这人话多,得警告他最好是不要把自己过去的事告诉魏沾衣,免得让她害怕。
行走两步,莫名的窒息感突然让他头晕目眩,郁清有些踉跄,视线变得混乱重影。
他伸手想扶身侧的桌子,手却是颤抖无力,胸腔里翻滚搅疼,令他压抑不住那口腥味儿,血吐了出来。
脱力一般,重重砸在地上。
赵嫂从厨房出来便见着这一幕,急声叫人。
*
魏沾衣洗过澡过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待,思考着如何优雅而不失矜持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实在无聊,干脆抱着镜子反复演练。
就在她已经胸有成竹,觉得郁清一定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之时,传来郁清吐血晕倒的消息。
魏沾衣以前看电视,但凡主角受个伤,另一个人听闻噩耗,手里总是端着茶杯或者拿个簪子,且那茶杯和簪子必定砸在地上,再配合着主角惊惶无助的表情,以表达某种直观的情感。
魏沾衣因此不止一次噬之以鼻,能不能有点新意?
但讽刺的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她,顿时浑身发冷,像被抽干力气,这手上的镜子是怎么也没有拿稳,就这么摔在地上砸成稀巴烂。
她怔愣的盯着地上的碎片,拧着眉恍惚的问:“……你说什么?”
女佣急切道:“先生吐血昏倒了,宋医生在急救!”
魏沾衣脑子里一团乱发,下床时险些跌下去。
她抓住桌角站稳,快步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怎么会吐血昏倒的?为什么不送医院?”
女佣跟着跑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昏倒,医院已经联系了,救护车还没到。”
魏沾衣跑到主宅,跑上郁清的卧室。
宋捷正从里面出来,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
魏沾衣霎时定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上的血,“郁清怎么样?”
宋捷冷淡的道:“急救回来了,倒不用再送医院,省得来来回回的折腾,对他身体不好。”
魏沾衣好半响才点头,盯着卧室紧闭的门对他道谢,宋捷没理她,魏沾衣也不在意他的冷漠。
她想进去时,宋捷拦住她:“他现在太虚弱,你进去哭一通并不起作用。”
魏沾衣转头盯着他:“我像是一进去就只会哭的人?”
宋捷深深看她一眼,也不退让:“你先不要进去,等他好一些再说。”
魏沾衣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你像是怕我害他似的。”
宋捷放下手:“我跟你一起进去。”
果然在防备着她。
魏沾衣就想知道郁清是否安好,暂时不去计较宋捷的态度,随他一起进去。
她急切去看床上的人。
郁清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身上带血的衣服已经被换过。
魏沾衣站在床前失神的盯着他,那种她以为不会再在她身上出现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绞得她心肺都疼。
她经历过两次痛彻心扉的死亡,一次是她的母亲,一次是父亲。她还是个孩子时,便送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魏沾衣仍然记得那段低糜的日子,暗无天日,她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觉得上天不公,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令人作呕,她也想去死。
那时她站在父母的棺材前看着他们,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哭不出来,整个人麻木。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她不孝,竟然不肯为父母流一滴泪,如今她也不愿去回忆后来多少个深夜哭得撕心裂肺,无人问津。
父母的离开让她迅速成长起来,她表面仍旧风轻云淡,保持着魏大小姐的娇纵作风,尽量把自己的伤疤往深处藏,别让人窥探到,好有机会再揭开让她疼痛。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谁而害怕惶恐,不会再生出被遗弃的感觉,因为她本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连自己的养父母都离开了她,还有什么永恒不变?
今夜突然而来的噩耗又让她明白,她身体里再次长出了软肋。
魏沾衣没有哭,表情平静,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郁清,甚至没有上前去打扰他。
宋捷看了她一眼,有些许惊讶,本以为姑娘家遇见这种事一定会趴在病人床上哭哭啼啼没完没了,这倒是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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