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冷傲的青年恭恭敬敬的说道:“虽时过境迁,变数颇多,但师尊的养育之恩弟子不敢忘怀。”
闻寄语慢悠悠的说道:“你入我门下时早已长大成人,何来养育之恩,受了我养育之恩的,也只有那个孽徒了。”
这一句话说完,温泉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了,两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齐齐对准花潮,目光冷冷的朝他看了过来。
花潮茫然四顾。
面对如出一辙的冷脸,花潮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退后一步说道:“我...我就是想问问闻公子我住哪。”
又非常小声的嘀咕:“我的家当全被扔了。”
闻寄语的脸在弥漫的水雾中更显得冷漠清俊,他看了一会花潮,沉吟半晌后幽幽说道:“既然是给我暖床,就住在我的卧房里吧。”
“哦”,花潮摸着鼻子应了一声,一低头正好看见那面色冷傲的青年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再一抬头,就看见温泉旁的闻寄语神色莫测,眼神晦涩。
花潮有点摸不着头脑,讪讪说道:“都看我干嘛呀,我不就是长的好看了那么一点么。”
他原本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不成想地上的青年苦笑一声,叹道:“还是这样不着调的性子。”
他动作优雅的站起身,走上前摸了摸花潮的脑袋,低声说道:“我姓焦,名子柯,雨中芭蕉,笑夸烂柯,你可要记住。”
这人虽然冷傲,但说话的语气却非常温和慈爱,深黑的眼眸看着花潮,硬是让花潮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父爱。
他惊悚的抖了一下,腼腆说道:“我叫花潮,花朵的花,浪潮的潮。”
焦子柯又伸手撸了一把花潮的脑袋,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慈祥,眼中又有着淡淡的责备,就像一位老父亲充满爱意的端详着阔别已久的傻儿子。
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父爱气息让花潮十分上头。
花潮囧了一下,默默的站在一旁任由焦子柯揉头。
他这一副乖乖的任由别人揉头的小模样让焦子柯又是心酸又是喜欢,再想想这小狼崽子干出的那等欺师灭祖的事,真是对他又爱又恨。
闻寄语一直在袅袅水雾里闭目养身,等焦子柯揉够了花潮的脑袋一脸满足的收回了手,才斜过来一眼,低声说道:“你这几日带花潮去烟雨山庄住上一段日子,等当今太子离开卞城再带他回来。”
花潮眨眨眼,疑惑的问道:“当今太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我去什么烟雨山庄。”
闻寄语冷笑一声:“你那天在春风楼砸晕的客人恰好就是当今皇太子。”
花潮:“......。”
啊!
真令人无语凝噎。
花潮泪目,虚弱的问道:“既然如此,闻公子为何要冒着得罪当今太子的风险来帮我?”
闻寄语脸上嘲讽意味更浓,冷冷说道:“因为你烧的春风楼恰好是我开的,把你交给太子我找谁算账?”
花潮:“......”
当日那把火烧了七天,熊熊火光把半个卞城都照亮了,春风楼里的无数奇珍异宝被他放的那把火烧了个精光,巨大的损失难以估量。
他目光涣散的看着闻寄语,嘴唇颤抖。
闻寄语眉毛一扬,逗猫似的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么?”
“呵,这可真是一个令人万念俱灰的消息。”
花潮双眼含泪,如是答道。
第8章 孽徒八
花潮万念俱灰:“我需要卖身多少多少年才能还清这笔巨债。”
闻寄语斜他一眼,立在一旁的焦子柯掐指说道:“也没有多少年,按照一晚上一千两黄金算的话,四百年左右差不多了。”
花潮:“......。”
焦子柯拍了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不过区区四百年,你不要这样难过。”
花潮不可思议指着自己,连眼睛都瞪圆了:“四百年啊,我要活几辈子才能活四百年!”
“闻公子能给小人一个友情价吗?”
闻寄语从温泉里慢慢起身,花潮赶紧狗腿的拿起放在池边的绒布给闻寄语擦拭身上的水珠。
在温泉缭绕的水汽中,闻寄语的身体显得更加苍白,他的四肢充满成年男子的力量,虽然稍显瘦削,但花潮能感受到这具躯体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个世界是仙侠背景。
闻寄语绝对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说不定就是支撑起这个世界的主要数据。
花潮撩起闻寄语滴着水的长发,突然被他后背脊柱上一条殷红如血的红痕惊呆了,拿着绒布的手不禁顿了一下。
这条疤痕极深,从脊椎第一节 一直延伸到尾椎末节吗,看上去是十分可怖心惊。
闻寄语感受到他的迟疑,微微侧头问道:“怎么了?”
花潮说道:“没什么,就是看见了闻公子背后的伤疤,看着好吓人哦。”
闻寄语淡淡挑眉,倒是没说什么,拢了拢浴袍便踏出池子,足下洇出一道道水痕。
踏过九曲玉桥,闻寄语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
在远处侍候的美貌女侍走上前为他穿衣,仍旧是月白色的衣袍,只不过外面罩了一件黑色丝绸大氅。
这大氅上用银线绣着山河日月,又用金线绣着大片大片的燎原火焰,那火焰有种张狂的魔性,似乎要把天地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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