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才点燃,白烟顺着风吹向教室,里头传来低声的咳嗽声,之后就听见里头有人说道:“咦,怎么有烟?”
涂年的声音很好辨认,清脆却假装浑厚,所以听起来怪怪的。
烛酒没有说话,莫名的他就不想出声。
或许是因为没有听见动静,涂年又放松了警惕,烛酒把烟碾灭走到教室后门,后门没有关严实留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隙看过去,涂年背靠在后桌,脚高高翘在自己的桌子上,四条腿的凳子往后倒着只留两根椅子腿工作,手里正拿着一本奥数题,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夕阳中,桌椅被染成了金黄色,空荡荡的教室只有笔滑过纸面留下的“唰唰声”,写了一会,凳子发出“啪嗒”一声,四条腿都落了地,涂年把脚收回到桌子下。
看着桌子上用彩纸包装精致的礼物,自言自语道:“怎么每天都这么多,好歹也留个名字呀,这我要怎么还……”
说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裹,手底下很轻礼物拆开后包装的彩纸也没有损坏多少,有留名字和没留名字的被他分成了两批。
不一会他拿出了一张年级的花名册,按着名字在花名册上找寻着什么,找了一会他突然往前一趴,叹道:“我的时间就是这样被浪费的!怪不得我追不上那个姓烛的,别人都在学习我却在拆礼物,腐败太腐败了。”
正在“学习”的烛酒一愣,片刻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校董亲弟弟。他低头看了眼地上已经被碾灭的烟,同学眼中的坏学生在学习,而人人称赞的第一名却是在做着违规的事。
涂年还是没有发觉自己经营许久的人设已经崩了,他低头往旁边座位的桌肚看了一眼,“嘿,他的礼物没我多,群众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看来还是哥比较帅一点。”
略带了点嘚瑟,涂年继续盯着花名册找了起来,找完之后就像是个圣诞老爷爷一样抱着一捧的礼物一个班一个班的发了过去。
烛酒侧身躲在走廊的阴影处,涂年往相反的方向走,所以没看见他。之后他就在楼上看着他从一堆礼物到只剩几件,剩余的几件应该是没有写名字,涂年变投到了学校的捐物箱中,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猜应该是抱怨别人不留名字,自己只能这么做了之类的话吧。
因为那一次的意外,烛酒对自己的同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发现这个二世祖同桌被老师夸了之后耳尖那一点点会变得通红,虽然很拽不笑但是同学问他问题他都会很认真的帮忙解答。
那一堆小弟做过最坏的事也无非是逃课,他很讲义气,不管谁被欺负了他永远是站在第一个的那个,每天傍晚他都会留下来给所谓的礼物进行分类。他很努力,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他都是拼了命在做。
所谓的打架不过是因为看不得别人受欺负,然后他还发现了他上古神兽的身份,发现了他身体的秘密,他的父母。
一个不曾被生活善待过的人,却最看不得世间疾苦。
体育课这种课他被特许不用上,每次的体育课他都能看见涂年一个人坐在草坪上亦或是楼梯上,手里也总会拿本书,有时候是单天的课程书有时候是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人书。小了一号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都还宽大,看书看累了也会往他们的方向望望,风一刮过吹着他额前细细碎碎的流海,他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羡慕。
因为那一闪而过的羡慕,烛酒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孤独,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与他有多少朋友多少亲人都无关。
他抬头看了眼阳光,有点刺眼却是正好,他带着篮球走到他面前,将篮球递给他,笑道:“我教你打球吧?”
涂年抬头,微风缓缓吹过,两人相视。
后来一切都乱了,直到现在,兜兜转转了几圈才又回到了这故事的原点。
……
涂年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再也不能出门了,甚至有时候走路都得要人搀扶着。
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
涂年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下巴削尖,原本就小的脸这会真就巴掌大小,烛酒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早就不见了踪影。
每一次检查报告的数值都能让涂宙和金离黑了脸,烛酒更是没了笑脸。
算了算里头比较潇洒的还是涂年了,不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才是最苦的,实在是因为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睡着了之后连个梦都没有,想焦虑都焦虑不了。
这天,涂年起了个大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他的精神格外的好,以往早上都得各种赖床,就算是被强行拉起来投喂也都是一幅恹恹的状态。
今天倒好不过七点多,冬天的太阳出的晚,这会太阳都还没升起他竟然起床了,像打了鸡血一样。
披了件外套就往楼下走,现在的他行动的确是有点不方便了,特别是下楼梯的时候,看不到楼梯这件事就让人有点烦躁了。他在楼梯口站了一会,想来是大家都清楚他的作息了也没人能料到他能起这么早,所以一大屋子的人这会却一个都没看见。
想他以前别说这短短的一层楼梯,就那四五层的楼梯……好吧,他也是用走的慢慢走下去的,有时候走完还得喘会,不过好歹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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