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王正在治伤,难不成徵王还要硬闯吗?若是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也不迟。”
“谁说本王要硬闯?”
李乾徵语气微扬,笑的从容,脚下去一步步朝那屋中踏去,丝毫不退。
“这、这不是闯是什么?”
守卫吞了吞口水,就要拔剑,被何迹狠狠按住手,冷笑:“我们王爷是走进去的,可不是闯。用词给老子斟酌好了,别瞎叨叨。”
许是外面太吵,庄夫人拧着眉,面色沉重朝外瞥了下,这一瞥,惊艳温柔,让江吟婳呼吸微滞,是她…
不是已经死了吗…
下意识捏紧李乾徵的手,徵王看着庄夫人的脸,也觉得有些熟悉。
四目相对,波涛汹涌。
庄夫人手中的银针,无声落地。
她机械化地弯腰拾起,重新放在火上烤,一抖,手指直接被烫伤,为不表现出异常,生生捂住。
察觉到江吟婳的变化,李乾徵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江吟婳动动脚,李乾徵便道:“何迹,走。”
何迹便撤退,李乾徵也深深看庄夫人好几眼。
走了约十五米,一处凉亭那儿,江吟婳脑海里,至始至终都是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她紧紧抿唇,欲言又止地看李乾徵好几眼。
“回去说。”李乾徵心里也有了猜想。
才走几步,李乾徵又下令,“何迹,命暗卫待会儿把她截住。”
芭蕉硕大绿叶,被水流驼弯腰,串成晶莹水流朝下淌,江吟婳望着那丛芭蕉,还是难以忘记那张脸。
“婳儿,你认识她吧?”
李乾徵扶住江吟婳的双肩,让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可以看到李乾徵的手有些微抖。
“我…”江吟婳轻咬唇,便不再说话了。
那位庄夫人,是敌戎郡主庄雅,二十多年前和亲入宫,封为雅贵妃,极得圣宠;传闻被何静璇下毒。
后来,璇妃打入冷宫,李乾徵也成了皇帝最厌恶的皇子。
江吟婳眼眸发虚,目光不再去看徵王。
其实庄雅初到大盛,唯有江夫人与她合得来,成了数十年的至交好友,还抱过江吟婳很多次,视如己出。直到八岁那年,她亲眼看见母亲给庄雅作了幅画后,第二天,庄姨就死了。
如果把庄姨身份告诉徵王,只怕他会因为璇妃,把庄姨押到京都吧?
斟酌了很久,风一吹,芭蕉叶积水覆巢而泻,凉气渗过脸,李乾徵抱她站在别处,叹口气。
“当心打湿衣裳,染风寒。”
李乾徵大概是猜到她不愿回答,便调开话题,“江东大雨,气温也降了不少,进去歇歇,本王出去为你去挑几件衣裳。”
“嗯。”
江吟婳目送李乾徵带着何迹远去,才拉着慎之:“那位夫人是庄姨,你看出来了吗?”
“我起初想起那副画,再仔细想,确实有些像,后来我又一想,按理说庄姨已经四十多岁了,断然不会像那位夫人那般年轻吧…”
“随我去看看!”
江吟婳刚跨出门,便停脚,“青雉留下,免得王爷回来找不找到我。”
青雉点头。
主仆二人出门,急急返回之前那路,这曲曲折折的拐弯,一拐角,因为走快差点撞到人。
江吟婳刚捂着额抬头,便看到那雍容美丽的脸。
正是一声华服又脱俗的庄雅,她是只身前来的,也是为了找江吟婳。
两人相见,几乎是同时红了眼,偏偏庄夫人还在咬唇,极力控制情绪的试探:“你、你是江将军之女?”
“是我。庄姨。”
待声音落下,庄雅立刻拥她入怀,紧紧抱住,泫然欲泣。
“好孩子,阔别多年,竟出落得这般水灵。你这般绝色,若是有个争抢之心,大盛第一美女就是你了。”
“庄姨尽是取笑我。”
江吟婳红着眼,无声擦去眼角泪水,抱着她就像想到母亲。
庄姨也知她母亲的事,叹口气,丝帕擦泪:“庄姨与你母亲那么好的关系,你也算是我的女儿了。空来蓝府坐坐。我如今,是枫县蓝家主母。”
主母?!
一瞬间,江吟婳什么都知道了。
庄姨离开皇帝后改嫁,这般胆大妄为,若是被知晓,简直是灭九族的罪!
“你、你是阑嵘信的姨母吗?我之前被蓝嵘信所救,就被带去了蓝府修养。”
“啊,是、是的。”
庄雅想解释什么,终究是吐了三个字,阑嵘信的身份,现在还是不告诉婳儿了。
“说来真是缘分啊,我前半月与老爷去山中寺庙祈福半年,这才赶回来,就遇到你。好孩子,你别走了,好好陪陪我,我可想你了!”
庄雅下意识地像小时候那样,去摸江吟婳额头,可江吟婳如今长得比她还高,只能稍稍垫脚,怜爱地摸摸。
“好。”
两人说了半个时辰话,庄姨也怕被人发现从前的身份,只好拍拍江吟婳的手背:“我先走了,记得来看我,婳丫头。
临走时,庄雅咬将手腕上带了三十年的祖传玉镯,戴在她手上。
江吟婳摸玉镯,深呼吸好几口气,开心的笑了。
庄姨居然还活着,十多年了,如果母亲知道该多高兴!
她满脸灿烂回到院子,不偏不倚地对上徵王的眼睛,他抖开薄披风,阔步来为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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