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龙头,纪凡定了定神,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开心果……冰淇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嗯哼。”徐海帆满脸得意,“没见过世面吧,看把你给吓的。”
大概是个巧合……吧?
纪凡勉强稳住心神,却还是忍不住朝后座瞥,大脑里乱七八糟转个不停。
——不,或许不是巧合。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停顿片刻,纪凡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那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说来也巧,”徐海帆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你机智的爸爸我刚刚被迫拔完牙,我妈下楼缴费去了,徒留我一人蹲在牙科门口,特别特别凄凉……”
“说重点!”
徐海帆蔫了:“好嘛,中心医院的牙科不是单独一栋红房子吗?我就蹲在那个朝马路的卷帘门外面,刚巧他就这么路过了。”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隔着一条马路,他冲我挥挥手,然后走过来,嘘寒问暖,特温柔地问我拔牙疼不疼。”
纪凡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你拔牙?”
“废话,”徐海帆翻了个白眼,“昨晚我那副德行你又不是没看见,多惨呐,要不是被揍了就肯定是刚被拔了牙,谁看不出来?”
纪凡:“……然后呢?”
“我哪儿有力气多说话啊,只知道喊疼,疼死了。他就‘那样’笑了一下,摸了盒外文冰淇淋出来,跟变魔术似的,问我吃不吃。”徐海帆举起左右食指,戳出俩酒窝,恶心不拉地抛了个媚眼。
纪凡一阵恶寒:“我靠,变态吧?”
“没有啦,他笑起来老迷人了我跟你讲。”徐海帆捧着肿起的脸,呼了口气,十分荡漾,“然后我就啥也不记得了,等反应过来,冰淇淋都快吃光了。”
纪凡:“……”听起来好可疑啊,活像是电视里报道的拐卖弱智青年去做廉价劳工的大尾巴狼。
“欸呀~”徐海帆还在一脸荡漾地叹息,两条腿荡来荡去,险些把脚夹进车轱辘里。
纪凡忍了又忍,欲言又止,最后忍无可忍:“以后不要人家喂你什么都吃。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不会啦,”徐海帆中毒已深,“他说是你堂哥来的嘛。”
纪凡:“……”你这智商也是都喂了狗了。他闭了闭眼,无数遍告诉自己要耐心,“万一他是骗人的呢?我家相册你也看了,没找到他吧?”
“唔,总之,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徐海帆耸耸肩,“绝对是个大好人。”
“为什么?”
徐海帆:“因为长得好看啊。”
纪凡:“……”得,没救了,厚葬吧。
他们就这个问题争论了一路,纪凡完全争不过徐海帆的强盗逻辑,到学校时,只感到身心俱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一点也不紧张了。不止不紧张,他甚至希望赶紧开考,越快越好,这样就不用被迫吃徐海帆的智障洗脑包了。
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月考第一天就这么匆匆过去。
晚上回家,傅明渊很默契地没有问他关于今天考试的事。
见他来了,那人的眼神微微一亮,放下书本转身,从桌子后面端出了“爱心晚餐”,满脸期待地望向他。
说是晚餐,其实只是一盆生菜。
真·生菜,大概只有五六片,没有煮熟,粗糙地拌着蚝油。
纪凡唇角抽了抽,写道:“……剩下的呢?”
“呃,”傅明渊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缝,又立刻恢复如常,淡定道:“我吃掉了!”
纪凡:“……”
他甚至连【读心术】都不需要用,三两步跨出房门,掀开垃圾桶,直接提出了一袋子黑糊糊的可疑玩意儿。
吃掉了?纪凡扭过头,挑挑眉毛,无声地询问着对方。
傅明渊:“……”吹牛皮被当场戳穿,他的脸孔泛出淡淡的粉色,神色不断变幻,最后定格在恼羞成怒上。
他一把抢走死不瞑目的碳化生菜,怒道,“我、我放在外面冷藏保鲜而已!”
纪凡:“……”神特么保鲜!
似是看他不太相信,傅明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撕开了保鲜袋,赌气道:“不留到明天了,我现在就吃。”说完,他状似不经意地瞥来一眼。
纪凡:=口=
等等,傅先生一定以为自己会阻止他吧!
可是,每一片绿叶可都是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就这么被平白糟蹋了怎么行?
想到这里,纪凡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点——
他慢悠悠拈起一片硕果仅存的生拌菜叶,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顺道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浪费粮食还撒谎,性质太恶劣了!
不出片刻,纪凡已经做出了决定:必须要让傅先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傅明渊神色一僵。他维持着举筷的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然而,对着冻得硬邦邦的碳化物,实在是下不去嘴。
“那我真的吃了啊。”他色厉内荏地重申,偷偷瞥了眼稳坐在转椅上的纪凡。
纪凡又撕下了一小片绿叶塞进嘴里,点点头,写道:“请。”
傅明渊:“……”
僵持了一会儿,纪凡见他满脸纠结,心下有点好笑,进一步逗他:“怎么,难道是不够‘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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