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的推辞是借口,史溟跟孟东不对付,孟东也瞧史溟不顺眼,更不想看见他。但当史溟抱着一脸潮红还晕过去的贺子兴从屋里走出坐上车时,孟东震惊错愕的傻傻呆在原地,头顶犹如劈过无数道霹雳一样,一脸不敢置信。
孟东眼神惊恐,见史溟活像是见了鬼。
“还愣着干什么!”史溟把自己的外套给贺子兴裹好,见人还不上车,立刻不耐烦的朝前怒斥一声:“快开车!去医院!!”
“去、去去……去哪儿?”孟东盯着史溟怀里的人,直接就结巴了。
“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史溟拿湿巾给贺子兴擦了擦脸,帮他降了下温,他知道贺子兴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贺子兴知道自己被别人看到了那样一个模样,肯定又要暴怒发飙。
他刚才出来的急,只清理了几处必要清理的地方,又顺手砸烂了门口上方刚才贺子兴漏砸的一个摄像头,孟东一个人看见了就看见了,愿告状就告状,他现在已经不怕史平再要挟他了。
贺子兴已经不是从前的贺子兴了,他也不是从前可以任由史平任意摆布的史溟了。
“明后两天还得接着输液。”
医生把开的单子递给史溟,皱眉看了他一眼。
史溟有点不自在的偏头咳了一声。
医生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输吊瓶的贺子兴,又看了眼史溟:“你是他朋友?”
“我是他哥。”史溟说。
“家属?”
“嗯。”
医生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你弟弟酒精中毒你知道吗?”
史溟一愣:“什么?”
“饮酒过度,”医生低头又看了眼贺子兴刚拍的腹部平片,说:“他的胃粘膜充血有水肿,部分已经糜烂,都是被酒精刺激损伤的,”医生抬头看他,语气责怪:“我看他信息单上的年龄才十八岁,十八岁喝酒喝的把胃搞成这个样子,你们家里人都不管吗?”
“饮酒过度?”史溟立刻回头去看贺子兴的脸。
很突然的,他就又想起了韩淞给他说过的在酒桌上碰到贺子兴的事。
商圈这么多个生意人,贺子兴碰见韩淞的几率是多大?
还是说,跟贺子兴在一块儿喝酒的人……不止这几个?
下午贺子兴呵斥过他的那些话忽然又在耳边响起。
史溟忽然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宋叶的计划已经制定很长时间了,他也很配合的签了一些保密文件,也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什么。
这几个月里,他自己就等着哪天一觉醒来,重新再回到当初,回到那个满是歧视的世界,恶言碎语也好,诽谤猜忌也好,就算被全世界的人厌恶唾弃,只要贺子兴觉得他好,那他跟宋叶的合作就是值的。
但这项计划筹备了这么久,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实施。
钟窈确实已经被放出来了,但要开新闻发布会这件事,宋叶只是提前联系好了要参加的人员,媒体记者还有杂志社报社的这些人,不少网站的合作人也都联系过了,连引导社会舆论意味特别明显的热搜标题都写好买好了,行外的人还不知道,但贺子兴跟宋叶也不熟,他却知道这么多事。
知道了,就跟他断联了,贺子兴一直没理他,预料之中的新闻也没出现。
病床上的人,睡相安静平和又乖巧,史溟站在床前,目光细细打量着贺子兴刚毅硬挺的眉峰,密长乌黑又有点乖俏的睫毛,还有被睫毛垂落遮住一双雪白漂亮的卧蚕……
多美好的一个人。
史溟坐在贺子兴的床边,手指穿过他的手心,握住了他的插着针头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医院病房里的消毒液是他讨厌的味道,病床被褥上融了不少这种气味,当他贴近贺子兴的手,唇落在干糙的医用胶布上,消毒液味刺进鼻腔的那一瞬间,史溟突然就很想哭。
贺子兴,贺子兴。
将近三个月。
他这是去了多少趟应酬?见了过多少人?喝了多少酒?
贺子兴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又为他放下了多少次身段?为他求了多少次人情?
他又一次把刀刃朝向自己,而这一次握住刀的人,却是用命来爱他的人。
“嗯……?” 贺子兴有点迷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哥?”
史溟闻声侧头抹干了眼角的湿润,抬头看他:“醒了?”
贺子兴四下瞧了瞧自己这间单独的病房,伸手一动晃得连着吊瓶的输液管也跟着一晃,他有点懵:“你把我送医院来了?”
“你急性胃炎,”史溟摁住了他的手,坐近给他拨弄了下微乱的头发:“医生说是酒精中毒了。”
“哦哦,”贺子兴了解的点了下头,然后抓住了史溟的手,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小声说:“也没什么大事,吃点药就行了,我们……”
“你先歇会儿,”史溟没听见贺子兴最后一句,他偏头看了下墙上挂的钟表,起身揉了揉贺子兴的头:“八点了,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胃不好,最近别吃火锅烤……”
“哥,”贺子兴又抓住了史溟的手,他没抬头,有点不好意思拉着人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小声又喊了声:“哥……”
“怎么了?”被人暴力狂揍的都习惯了,贺子兴突然一下子就这么软绵绵的,还又开始主动叫他哥了,史溟受宠若惊的也跟着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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