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卡明亮的眼眸里氤氲着一层薄雾,要不是面前的人是爸爸,自己又想表现一番,可能老早就坐在地上面蹬腿撒娇不干活了。
顾念司铲了几下土,没有看到贾思卡继续动,余光一瞥,就看到小朋友低垂着头,闷闷不乐且有些懊恼的模样。
演过这么多剧,又是本专业毕业的,贾思卡小腿一动,顾念司基本上就能够将小朋友的内心真实想法抓个六分准,遂停下动作,站直身子看向贾思卡,轻笑道:“生自己气了?”
“爸爸……”贾思卡哽咽道:“卡卡好累啊,卡卡不想种树了。”
宁愿少吃点,也不想继续挖坑了。
先前还拍拍胸脯说要成为小棉袄的白棉花,在困难面前,还是萎了。
“可是不能放弃啊,能不能完成是一回事,能不能坚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顾念司手上沾了些灰,不敢直接上手捏贾思卡的脸颊,只能够用手臂轻轻在人的脑袋上面碰了下,说道:“卡卡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对吧?面前的这个困难可能卡卡现在看就像愚公移山一样,但是没有去努力,没有去尝试,我们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觉得自己做不到自己定下来的目标,也不要生自己的气,有时候我们将目标定的高,并不是为了达成,而是为了督促自己向更高的目标进发。”
贾思卡无措地用脚踩着旁边松软的泥土,腿一下又一下的晃荡着,白面小脸紧蹙成一个包子褶子,估计心里面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顾念司扭动了下颈项,后颈沿着背部那块肌肉带着筋一同泛酸,的确是累人得很。
顾念司:“那这样吧,爸爸去打水正好把我们先前种下的小树给浇一下,你在这里别乱跑好吗?”
“好。”
顾念司见贾思卡抬头看着他,嘴角轻扯,朝人点点头,提着小朋友放到一边的塑料小水桶就开始往山下面走一点。
因为山上面没有水源,都是村民们在山上面放了好几个大水缸,每天都会有人挑水上来,种树的人只要沿着山路往下走几百米就能够看到了。
本来这个项目是节目组安排给小朋友的,但是过来实地考察时候的山路跟现在完全不同,这也是刚刚导演组查询了下近日来的天气预报,发现实地考察后没多久,这个地方就下了一场大雨,所以山路比以前难走许多,不太适合小朋友。
这也是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失误,遂下山打水的任务就移交给了大人。】
顾念司提着小水桶从山上面往下走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傅鹫走到抬水的不远处。
男人漫不经心地张望四方,手插在运动衫外套口袋里,偶尔听到政府工作人员的讲解,睫毛微垂,眼阖,算是给人回应了。
忽地,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算那人是正背对着他弯腰取水,傅鹫也能够认出对方——是他日思暮念的人。
眼眸微暗,在外套口袋里面的手不安分地蜷缩,手指甲刮过口袋内侧的布料,发出一声轻响。
“咳。”傅鹫站在原地不动,一直走在对方斜下方的三个下属也怔怔地站着,面色如常,但眼里的疑惑并不比在前面讲解且领路的政府工作人员少。
“傅总,是我哪里讲得不好吗?”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看向站定如松的傅鹫,脑子里开始疯狂回响自己先前都说了些什么,生怕有一句话不合人的口味,让这个项目给黄了。
“不是,不用那么紧张。”傅鹫瞥了眼站在自己旁侧的项目组长,手指轻勾,附耳几句,对方先前还充满疑惑的眼眸瞬间就明亮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后,便笑着看向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
“是这样的,傅总觉得山上环境不错,他想一个人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
寥寥几句,项目组长硬是瞎编出个理由,顺手推着政府工作人员,督促人继续往前面走,不要停留。
边走边道:“不用担心,傅总是野外生存的好手,而且你们这个山上这么多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型动物出现,不用太担心他。”
“我们走快一点,看看能不能沿途激发一点点灵感,然后创造一些合适的项目。”
先前还跟组员小声叨叨说自己腰酸背痛走不动的项目组长,如今健步如飞,像是游戏商城买了六双鞋。
项目组员:“……”
被迫野外生存好手的傅总:“……”
等下属跟工作人员消失在视线的时候,傅鹫才将余光收回,眼里满是不远处人的背影。
顾念司打了水,也没着急离开,倚靠在老树的树干上,对着镜头轻笑一下,调侃道:“我就休息一下下,等会儿就回去种树。”
“种树这个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顾念司说完,就朝摄影大哥眨了几下眼睛,让人先把摄像机关了,他们休息几分钟,然后再继续。
“辛苦你们了。”顾念司看着开始四处找地方休息的工作人员,忽然感觉自己身上面轻松不少。
前辈诚不欺我,录制综艺比拍戏还辛苦。
顾念司放松着四肢,正想着在山顶的小面包团子现在怎样,还有没有气鼓鼓地站在原地闷闷不乐,肩膀就轻轻被人拍了下。
熟悉如日夜在耳畔轻语的低沉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念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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