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选择都不愿意做,嘴上说着怕死,行为却在叛逆的拒绝被拯救,矛盾又残忍。
死过一次又再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的他,终于害怕了。
闻观舔了舔嘴唇,表情依旧温和,他放轻了声音,“先别走了,一会儿警察会来问话,你等着我,一起回家。”
祈无病眼神还有飘忽,他慢吞吞地点头,“嗯”了一声。
尸体直接拉到了停尸间,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来了一个警队,调查了下楼顶,果断认定是自杀就草草结案。
只是刚结没多久,魏潜就带着人来了,步步生风,明显没带几分善意。
他没有什么客套的开场白,直接找闻观问话。
祈无病这会儿正烦着,平静下来之后就打算离开的,却被带上了警车。
“这是要去哪?”他疑惑的问。
旁边坐着的小警官笑眯眯的说,“你的老熟人要见你,聊几句。”
祈无病皱眉,什么老熟人?在这儿有熟人么?
他想了想,“为什么要找闻医生问话?”
小警官说,“死的毕竟是他的病人,总得问问清楚。”
祈无病沉默了。
办公室。
闻观坐在那儿,还在悠哉的把玩着小锤儿,“魏队长,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配合。”
魏潜眯着眼睛看他,“怎么,恢复记忆了?”
闻观抬眼,“哟,这么了解我,平时没少观察监视吧。”
魏潜冷笑,“还是失忆的你比较可爱。彻底恢复还是间歇性的?”
闻观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间歇,出来一次挺不容易的。”
“刚才跳楼那人,是你做的诊疗吧?”魏潜的眼神有些凉意。
闻观轻笑两声,“这你可真误会我了,他的会诊不是‘我’做的,是你嘴里那位可爱的闻医生做的。我倒是无辜且不太认可的围观了全程呢。”
魏潜往后一靠,拿出了“我有时间我听你说”的态度。
“这是个人信息资料。”闻观扔过来一个文件夹,“他叫孟佳,二十九岁,偏执性精神病严重一些,说了一大堆忏悔的话,全在上边儿了。”
孟佳从小家庭幸福,要什么有什么,唯一不幸的,是遭受了校园|暴|力。
他长的弱小,一点也不强壮,性格更是被宠的很温软。
学校里的恶霸日复一日的欺辱,却还不了手,只能每晚忍着身上的疼痛在恨意里睡去。
渐渐积累出的狂躁,终于有一天爆发了出来。
那是一只躲在垃圾桶的小猫。
身体很软,比他软很多很多,也小很多很多,柔弱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捏碎。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就像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在学校遭受暴|力,他就立刻去寻找各种流浪猫,以同样或者更加残忍的方式“回报”到它们身上。
“我那天,在一个小区发现了一只大猫,它很凶,尖利的爪子一直对着我不让我靠近!它的样子让我浑身发抖!就好像让我回想起了被那些人对待时候的样子……凭什么!它一只猫竟然也敢这么对我!我……我一时没忍住,就把它砸烂了……然后才看到,它身后原来有好几只幼猫……它在保护自己的孩子……”男人探着身,神情激动,眼里的红血丝格外狰狞,“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做噩梦……梦到那只母猫死时候的眼睛!不停流血!”
“闻医生!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催眠!把这些记忆忘掉好不好?我求求你……”
闻观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擦着眼镜,“把它忘了,一切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了?其实——”
他抬眼,视线冷淡的好像落在一具尸体上,“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孟佳脸上出现疯癫似的期盼,“是什么?!”
闻观戴上眼镜,冰冷的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的黑色,“用你身上唯一值点儿钱的东西,去赎罪。”
“我……我身上没有值钱的……”孟佳眼神迷蒙。
闻观嘴角轻扬,“怎么没有?你最害怕失去的,就是值钱的啊。”
座钟“哒—哒—”响着。
魏潜冷冷地看着他,“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他压低声音,“这叫引|诱杀人!有违医德的事儿你还真干的出来?”
闻观摇了摇头,“这我要帮可爱的‘闻观’说一句,他只是提了个友好的建议,并没有去逼着他去做,您突兀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不太好吧。”
魏潜一巴掌拍在桌上,“看在你救袭珧一命,还帮忙破了不少案子,我一直在忍你,但是别太过分了。禁|药这案子完了后,你老老实实给我蹲几年好好反省。”
闻观眯了眯眼睛,“将功补过可以么?”
魏潜冷声,“你这个过没法儿补。”
“蹲大牢什么都做不了,没法儿为社会为人民做贡献,在外边儿就不一样了。”闻观撑着下巴,“我帮你把胡七九抓住,他儿子胡焕也一并送上,换我的自由,可好?”
魏潜沉默着,眼神里散发着寒意,“你和他们果然有联系。”
闻观拿着小锤儿轻轻的敲了下水银似的小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时间一点点滑过。
会面室内安静的可怕。
祈无病看着对面的女人,张了好几次嘴,终于说出口,“你要跟我在这儿耗一天吗?我还得去酒吧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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