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上讲台的前一刻,那人鼓起勇气回头搭话:“苏苏苏苏苏……苏老大,你、待、待会儿你能把卷子给我看吗,我的也给你看。”
苏老大是个什么诡异的称呼……苏安表情怪异地皱了皱眉。
“同学。”苏安抬手指了指黑板上几个大字,一个个点过去,语重心长地说,“跟我念一遍,‘诚信考试’,认得吗?”
“……认得。”那人怔怔地回答。
“嗯,所以啊,”苏安对比了个“转回去”的手势,“监考老师在看你了,回去坐好。”
前桌男生满脸懵逼地转了回去,拿起笔,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白色粉笔写的几个苍白无力的大字。
……真是见了鬼了。
这个考场里竟然还有真·诚信考试的人存在,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一一年通过种种辉煌事迹名噪全校的苏安。
不止这个男生,周围所有听见这边对话的人都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第一场语文,对苏安而言没什么难度,毕竟这是他这么多门里唯一分数还能看的,如果不是老师强行要求作文必须写议论文,他有自信分数还能更高。
毕竟瞎掰扯故事是他的强项,初中的时候写的记叙文还曾经被老师拿去隔壁班传阅过。
余下的科目,苏安就没那么顺当了,挑挑拣拣做一半,再胡乱填一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东西。
考完的那个周日下午他交完卷就蹦到第一考场等齐文轩,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眉飞色舞地说:“不是我吹,我觉得这回能前进一百名!”
苏安什么水平,齐文轩再清楚不过。
他这是在做梦,但齐文轩不想一下子残忍地让他认清现实,选了个中庸的方法说:“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我们先定个小目标,前进五十名。”
苏安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明天还要继续上学,但考完试就意味着狂欢,整栋教学楼人声鼎沸,有人已经开始商量晚上去哪里浪一波。
就在这样欢乐的氛围中,迎面走来的沈智单肩背着书包,脑袋耷拉低垂,个头本就不高这会儿还微垂着上半身,周身愁云惨淡,满是颓丧的气息。
直走到苏安面前,他才抬起头,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短短两场考试没见,竟有种一夜愁白了头的感觉。
“怎么了大智?”苏安按住他肩膀,奇怪地问,“怎么唉声叹气的?”
跟沈智混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哪次因为考试愁眉不展,苏安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至少肯定不是因为题目没做出来。
毕竟以沈智的水平,大概整面卷子能做出一题就很棒棒,照这种愁法早该秃了。
沈智又叹了口气,苏安和齐文轩都在等他开口,这时,王欣霸背着书包大步流星地走过三人身边,用他一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无声地瞅了他们一眼。
苏安无意中对上他的眼神,按在沈智肩头的手顿时一紧:“说,是不是王八欺负你了?”
路过的王欣霸无辜躺枪,炸毛道:“苏安你神经病!谁没事考试的时候欺负人啊?你倒是告诉我怎么个欺负法?”
苏安心道别人他不知道,但你这个一点就炸的刺儿头可不好说……但看王欣霸的反应是猜错了,苏安也没再理他,继续问沈智:“那是怎么回事?”
王欣霸“艹”了一声,抖抖书包,三步两步地跨下楼梯消失在拐角。
沈智一反常态地叹了今天第三口气,垂头丧气地说了句:“安哥,我……考试作弊被抓了。”
苏安:“…………”
“虽然不会记过,但要通报批评,要写检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智叹出第四口气,“要请家长。”
苏安第一次知道,这学校竟然真的会抓作弊的。
那他那考场里飞来飞去的小纸条是隐形的吗?他们监考老师就跟没看见似的。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不良少年……”齐文轩诧异地看着沈智,“竟然还会听话请家长的?不符合人设啊。”
“轩哥,有种东西叫做电话。”沈智生无可恋地说,“我前脚出考场,后脚电话怕是已经打到我爸手机上了……得,你们明天大概见不着我了,回家怕是要被乱棍打死。”
不良少年也是怕家长的,特别是有一个暴脾气的家长。
“呃……要不今晚别回家了。”苏安给他出主意,“先避避风头,去我家吧。”
“去你家?”齐文轩抬眼看他,“睡哪?”
“……跟我睡啊?”苏安说得理所当然,“我床够两个人睡的……嗯,当然如果你不怕被我半夜踹下去的话。”
齐文轩的目光从苏安脸上移开,转而注视沈智,面无表情地等着听他回答。
“……不了吧。”沈智干笑着摆摆手,“我爸那脾气你也知道的,逃避没用……今晚不回家,明晚打断腿。”
话说到这份上,苏安只能拍拍他的肩,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沈智也是没心没肺,走出校门一闻到小吃摊的香味,刚刚的死气沉沉的模样就喂了狗。
“来五串面筋!”他挤在人堆里朝烤面筋的老板伸出手掌,没等一会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钻了回来,还分给苏安和齐文轩一人一串。
“这就活过来啦?”苏安嚼着撒满孜然的Q弹面筋,问沈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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