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老韩啊。
“他说什么?”专注于路况的闻如许突然接一句。
“说你挺多人喜欢。”冯连朝问,“小许呢,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如许嘴角一牵,“冯检你想给我介绍对象吗?”
“现在你这个年纪不都想找对象么,不见得是奔着结婚去,就是想找个人陪着,一起吃饭一起狂街一起看电影,牢骚有人听,委屈了有人靠着。”
闻如许只笑,“也不是谁都想,冯检你自己现在都还是一个人。”
“我不是被工作耽误了,组织上也不包分配对象。”冯检叹一口气。
闻如许浅笑着,“我也是被想做的事耽误了。”
冯连朝看着闻如许看似文弱实则油盐不进的脸,“小许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到我这个年纪,也还有好几个年头,没经历过的高兴事还多着,今天我们就去医院看看,我现在就约医生,听医生怎么说。”
闻如许心头一涩。
在美国寻医时,闻如许不是没有慌过,但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差别,慢慢也没当一回事。
冯连朝这样费心,闻如许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最后冯连朝答应他以后不会再操心,他开车去了医院。
没带病历,一系列检查又费时费力,不想浪费老教授的时间,在冯连朝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闻如许选择面诊咨询。
德高望重的医师很有经验,对闻如许这样不配合的病人,也很有耐心,面诊后,循循问起他的病症。
而看医生这套流程闻如许从小到大都经历,已经轻车熟路,他也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那里难受,如何难受都能清晰回答。
现在的气候,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难过,看上去好了很多。除了有两次绞痛般的心悸。
闻如许在网上查了资料,这种心如刀绞很可能不是什么病症,只是他神经上的错觉,便没提。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没嫌他敷衍,看他没有不健康的脸色和心跳,写下药方时提醒他明天早上带上病历过来,也有时间足够做完所有检查。
闻如许做检查都做烦了,只会按照他自己复检时间去医院。而且他自认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看来看去就那个样子了。
一个不断漏气破气球,再怎么缝缝补补,总有一天,都会彻底地、悄无声息的干瘪枯萎。
五年还是一年,他都觉得无所谓了。
在闻如许离开时,听到老教授在他身后说没有来不及的事。
闻如许没听出什么滋味,出去告诉冯连朝都还好。
【番外:愿随君去】
愿随君去(一)
成纪,武王本纪
……
成祖为太子,质于河阳西滁,当是之时,建威烈军。以太祖四十一年六月烈还京师,薨,追溢睿文端武孝皇帝。皇位传于成祖兄韩钰,立长子演为皇太子。
……
代宗二年,十二月上疾甚,是夜,召韩牧入,受遗诏辅政。牧,烈之子也。
牧镇河阳,威烈军定克十三年,欲反之。中宗再召还京师,其使二黄门令将杀之。
“我何罪?”
“汝欲御天下,何得无罪?”中宗曰:“尔不从,族党籍没,身死,妻子受荣。”遂缢之,亲族皆诛,废威烈军。
荆、楚、翼三大都督罢政事,救少主。中宗赐名,改名在野。
二年,太子旦为皇帝。仁宗年少,初即位,委国事大臣。恐武宗变,加亲王以慰其心。
春三月,金色日光下,长安城残雪消融,顺天门外牵着马或守着轿子的家仆小厮都已经换上了更轻薄的春衫,在宽阔的大道以次排开。
巳时,六街鼓敲响,大人们陆续走出顺天门,宫里宫外站了四个多时辰的人马渐渐散开,从前面四扇大门离开。
此时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犹如光滑绸缎,唯有额间一抹雪的神骏在嘈杂中,后蹄刨地,发出鼻响。
一只肤色雪白的手轻抚等得不耐烦的玄骛,对烈马轻语的侧影好似能入画,如墨似染的长发高马尾直到背心,着白底青纹束腰带,更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如许!”
回过头,面如敷粉,皓齿朱唇,带笑的眉目似含情,声音清越,“小盏”,竟是个少年。
两个少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两句,闻如许杏眼和红唇微微张大,脸上恍然大悟,“你家公子对你们可真好。”
小盏在他耳边说:“要是你能来我们府上就好了,肯定比在殿下身边好。”
闻如许忙摇头。
十年前他母亲病逝,是老王妃找到他,当他走出家徒四壁的房子,邻里都说,这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他刚进王府时,小王爷生了恶疾,老王妃让他日夜守着小王爷的长明灯,奄奄一息的小王爷还真被他守醒了。
听王府里嬷嬷里说,这都是那个神仙似的术士用对了办法,把小王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小王爷看中他,把他留下在了身边,他就成了王爷的书童。虽然是仆人,他们王爷有时候也太霸道了些,爱欺负人,但对他还是很好很好的。
小盏觉得他就是笨,没人告诉他跟在贤王身边有多危险,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满门抄斩的大佞臣。
“我们一起去嗷。到时候家姐也会去,她做的酥酪可好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