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闻如许看着窗外的双眼干涩生痛,他仍旧觉得太冷了,有冰冷的洪水将他无声浸没。
第21章
一路上闻如许神色疲惫,没说几句话。
到他家楼下,他就打开车门,跳下车,在原地跺跺左腿,对何诗睿挥手,也对韩在野道谢。
在他懒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那道快步离开清瘦背影行走间有些生硬。
十多小时的行程让有旧疾的腿不舒服,闻如许从不会让人轻易看出自己的难堪,没藏住,大概是忍不了。
直到人消失不见,韩在野深不见底的目光依然没有收回来。
在长达一分钟的安静里,何诗睿以为韩在野会下车,但韩在野把车滑出了停车位。
正遇到下午堵车的时段,陆巡夹在车流里开一段停一段,等待的时候韩在野往唇边抵送香烟,偶尔将手臂搭上车窗,指间飘起的烟雾消失在风中。
当韩在野沉肃不语时,真的丝毫不像根正苗红的机关子弟,像匪帮大佬,有一种一群人里坐着不说话就能认出这位是头儿的气场。
何诗睿在半路便说:“你要还有事,我在前面下就行。”
“不用,顺便去拜访一下何司长。”
韩在野的眉眼和语气都捉摸不透,听他这么说,何诗睿心中暗暗一悚。
韩在野做人做事圆滑老到,在体系里浸淫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炉火纯青。除了了解他本人的亲爹,和他接触的那些老头子对他就只有四个字,后生可畏。
自然,何诗睿的父母也很满意这个准女婿。
虽只在彼此家里见过两次,也说过不干涉她们交往,但只要她出门说是与韩在野一起,从他们脸上,赞许欣慰的态度也是显而易见。
这次主动登门的韩在野,吃过晚饭,还被她父亲多留了一个钟头,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送他出门时,这对准翁婿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当何诗睿要去送韩在野,她母亲还问她:“今晚还回来吗?”
何诗睿感到了头疼和害怕。
她走出门,见到韩在野正站在车边吸烟,黑色大衣,拿烟的姿势随意,火星忽明忽暗,淡蓝色的烟雾消失在夜里。
走过去,何诗睿脸上有些不悦:“你和爸爸说了什么?”
“何司长说,他休假快结束了,到时候让我多留心你。”韩在野弹了烟灰,又拿出一支香烟,咬着烟嘴看过来,“一个人在国内不习惯,可以搬到我家去。”
何诗睿气结,伸手去开车门,“本来也不是认真的,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下次……”
门没打开,被韩在野从后推上,她也被拉着手转过。
何诗睿的心脏霎时漏了半拍。
韩在野手搭在车顶,夜风送来他指间的烟味,“还不认真吗?”
在铺天盖地的烟味里何诗睿感觉呼吸不畅。
韩在野眯了眯眼睛看着她。
这一眼里带着点危险的意思。
韩在野继续靠近,问她:“怎么算认真?”
何诗睿见到烟灰在他手里断了一截,她心跳也跟着跌进地里,咬紧唇移开了视线。
韩在野就像他手里的烟,呛人又烫手,爱他的人会上瘾,不喜欢的,自认力所不及。
何诗睿是后者。
她试探这个男人的想法,没想会惹他生气。
“不就随便说说,生这么大的气,下次再见到他,我道歉好吧。”
“和谁无关。”韩在野踩灭了烟头,“记着,不是什么事都该好奇。”
何诗睿没吭声,偷偷觑韩在野。
这个男人又狂又邪,家世相貌无一不是他横行的资本,而他本人高深莫测,也难得清醒。
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对他,对他的事业,对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不可能。
所以他现在对那人到底认真的,还只是玩玩,只有他本人才清楚。
反正,何诗睿不敢再惹他。
在他开车离开车库时,没忍住问:“欸,你和我爸到底说了什么?”
韩在野说:“快开会了。我家老头子找何司长有事。”
何诗睿松了一口气,一晚上提心吊胆的胸口又生出一些郁气。
只希望那个小可怜,今晚把他踹下床才好。
中途耽误些时间,韩在野驱车去到闻如许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这个时间过了闻如许休息作息,他家的两扇窗户也是暗的。
韩在野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而门从里面反锁了。
在原地略略站一会,最后韩在野胸口一沉,转身去按下楼的电梯。
闻如许一晚上没怎么睡,白天一直打瞌睡,下班反而精神了。
但中午光补觉没吃饭,饿得人难受。
闻如许慢吞吞和同事道别,是最后一波下电梯的人。
外面飘着冷雨,一楼大厅还有不少人,闻如许听见旁边在窃窃私语,手指偷偷指着角落。
有个长腿的帅比。
闻如许边走边微移眼珠,见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着膝上杂志的人是韩在野。
没了兴趣。
闻如许加快脚步往开合的玻璃门走去。
紧接着韩在野合上杂志,朝他走来。
闻如许大骇,顾看左右的目光警告韩在野,快步走出大门,走进外面的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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