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是什么话!
顾沉梅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赵玉龙没接收到妻子发来的讯号,继续说道:“如果真要和那姓乔的较劲,光靠你一个人使劲也是没什么用的。有恩怨的是你那小同学……说起来他们俩到底有什么纠葛?”
宋淮顿了顿:“我不知道。”
赵玉龙:“……”
他张大了嘴巴,顾沉梅也是一脸诧异。
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替人家出头??
宋淮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乔磊也喜欢孟习这件事。
之前春息小巷的事情,孟习虽然也坦诚地说了一段,但是也只说被人寻仇,具体是和谁结了仇,被人围殴他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会给他造成这么深切的阴影,他也都没有说。
宋淮也没问。
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就好,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他也不需要为了那份所谓的好奇心,让孟习再狠狠地揭一次伤疤。
他难得露出这份情绪,顾沉梅在一旁看得也揪心。
他从小就懂事安静,从来不给父母亲戚添更多的麻烦,赵玉龙和顾沉梅带过他几年,虽然不是亲儿子,但是也差不多了。
她心里想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个叫孟习的小朋友身上。
顾沉梅安慰道:“有些事情你们还是小孩,可能解决不了。淮淮,你妈妈是律师,也是世界上你最值得相信的人。如果那个小朋友有困难,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去求助律师。”
宋淮摇了摇头:“我也想过。但是……”
他顿了顿,“我怀疑,他患有PTSD,没办法向外求助。”
顾沉梅怔了怔,神色严肃了许多。
PTSD又称创伤后应激障碍,通常指个体在经历或是遭遇某些事情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1]
宋淮被诊断出皮肤饥渴症后,他们曾经怀疑过孩子是否患有PTSD,后来陈医生特地做了几次检查,发现虽然症状很像,但情况还是不同。
他的问题是出于过于强烈的自尊心,以及童年时父母缺席导致的不安定、不信任和孤独感,虽然也有轻微的抑郁情况,但总体来说还没到PTSD的程度。
但是那个小朋友才刚刚18岁啊,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在最好的年纪有了PTSD的倾向……
赵玉龙虽然同情,但是更加不解了:“他应该去看病,人生这条路很长,外部的疾病医生和药物能救治,但是精神疾病很大程度上还是要看心态的调节能力,没人帮得到了他……”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赵玉龙滔滔不绝的嘴巴闭上了。
宋淮轻声说:“舅舅,我想救他。”
赵玉龙一脸愕然。
他打心底里不愿意宋淮去淌这趟浑水,他们和乔家无冤无仇,没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可是宋淮说孟习是他唯一的朋友。
朋友对于他来说,分量有多重,没人会比他们更清楚。
患病最严重的时期,只要有人靠近一步宋淮就会头晕想吐,整夜整夜的失眠,不吃饭不喝水,像是一个失去控制的机器人。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陈医生给他开了镇定剂,又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母子俩隔着门说话,养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缓了过来。
宋淮是没有朋友的。
他明明有亲人,却还是孤独。
朋友这两个字对宋淮来说,兴许和家人的分量一样重。
许多人在他的圈外徘徊,只有一个人拿到了许可证明。
这句话说出口,赵玉龙还怎么忍心阻止呢。
“你这孩子……”
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叹了口气。
顾沉梅比他开明一点,女生的友谊更亲密,她也更能理解宋淮为小朋友出头的心理。
“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的,”她温婉地说,“你们暂时不要着急,如果实在担心乔磊来打扰小朋友,你们也可以考虑走读。”
宋淮怔了怔,有些没想到:“走读?”
顾沉梅点点头:“你们学校附近不是有一片住宅楼吗?市镇大楼就在附近,所以房价炒得高,整体安保也好,而且自家的房子有保安有监控也有电子锁,安全系数肯定会比宿舍要高不少吧?”
宋淮微微睁了睁眼。
虽然知道孟习不一定会搬出去住,搬走了也不一定跟他一起合住,但是……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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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宋淮和孟习早晨一起回来给了乔磊莫大的刺激,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没再试图联系孟习了,只是还会发一些垃圾短信和微信申请。
孟习这个号上已经加了不少好友,没办法轻易弃号,拉黑的话乔磊还会用别的微信来骚扰,他索性佛了,干脆不再点好友申请的通知,安安静静地自欺欺人。
好不容易熬到宋淮停课结束、返校的那一天,孟习忽然从他爸那边得到了新的消息:乔磊补上了转学相关的材料,这次是正儿八经地符合规定了,而且重新进行了一次转学考试,虽然考得稀巴烂,但是竟然勉勉强强地达到了当初转学申请的标准。
孟习震惊了,大喊了一声怎么可能,正在收拾行李的宋淮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转头看他。
“是真的,”孟坚国也很无奈,“你们教导主任刚打电话给我,这次的申请是他亲手处理的,没有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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