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不用担心,现在战况尚好。”皇帝叹一口气,“朕原想着过完年再说的,让百姓过个安稳年……罢了,陈卿,你去将边城战报贴出去吧。我们与西厥的战役首战告捷,粉碎了西厥人暗自屯兵企图袭边的野心,具体该怎么公告你该心里有数。”
陈阁老领命而去。
巧合的是,年前的第二封军报正好抵达燕京城,皇帝看完抚掌大笑:“卫振善真是不负朕的重托!将这则军报也誊抄出去,让百姓们好好瞧瞧我们大燕将士们的英勇,新春佳节合该喜庆欢祝,让他们尽管放心便是!”
皇后亲眼看到军报,上面署名是卫振善,她十分惊讶。皇帝这才说了他封卫振善为征北大将军、边境十八城军政总揽大都督的事情。
见皇帝这样一幅理所应当、没有任何问题的模样,皇后心脏狂跳。
这、这根本不符合皇帝的行事风格!这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死命提防的男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信的,其他人都是窥伺他权柄的敌人,他怎么会愿意放出边境十八城的军权?这莫不是疯了?!
“皇后?”
皇后猛然惊醒,她看着皇帝疑惑的脸,缓缓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陛下,英明。”
第916章 嫡长子
打胜仗的告示一贴,又有官方特意引导舆论,百姓们对打战的惶恐忧心立刻散了很多。有如此英明的陛下,有如此英勇善战的大燕将士,他们应该感到自豪才是。过年,接着贺新春去!同时也得贺边城打胜仗之喜,再为边城将士们祈祷,祝福他们早日凯旋。
若是用现代词语,这是一次完美的公关。
二皇子有些疑惑,这不是白费功夫了吗?这么做到底意义何在?老兆徒弟自称叫拓马,闻言笑着摇头:“我听闻大燕人心思细巧,最会使手段,怎么二皇子殿下却有些单纯呢?”
二皇子大怒,这是在嘲讽他吗?!
“非也非也。”拓马认真地看着他:“您可是大燕皇子,您的立场跟我不同,我想要的是让你们大燕内部乱起来,好让我们耀国能够在战事中轻松一点,那么您呢?您与我的合作,用你们大燕的话来说是与虎谋皮,那您是为了什么和我合作呢?”
难道你自己的欲望,还要我来为你出谋献策吗?
拓马实在太真诚了,完全没有嘲笑的意思,他是真的在疑惑。可这比明言明语讥讽二皇子更让他难受,他悚然一惊,自己是傻了吧?对啊,拓马是为了西厥而动,那他呢?难道就这么傻站着等着拓马为他打江山吗?
真是疯了。
从得知“老兆”前来后,他就好像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他身体虚弱,满腔阴暗的心思无法舒缓,对付前太子的手段如同蚍蜉撼树,几乎没什么作用。后来……后来老兆来了,一举将他眼前巍峨的大山推翻,在二皇子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对这个异族人产生了病态的依赖感。
那天从宫中赶回王府时,他心中就有些雀跃:只要老兆出手,十弟又算得了什么?老兆可是连先太子都能铲除的能人!
虽然来人不是老兆只是其徒弟,二皇子也下意识地想要依靠对方,希望对方能够像二十多年前的老兆一样如有点金妙手,使出神秘手段,再一次为他铲除心腹大患。
可这是不对劲的!
二皇子甩袖而去。
拓马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起二皇子刚才眼睛中不停翻滚的混乱癫狂情绪,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果然如师傅说的,这个人已经被欲望彻底侵蚀了,只要自己轻轻一推——那条理智的丝线就会断裂,为自己带来想要的利益。
拓马虽然是他师傅唯一的徒弟,但并没有学到师傅的所有本事。师傅说,二十多年前那次行动之后,他就丧失了大半的能力。那些诡谲的操控侵蚀人心的力量,一夜之间溃散了大部分,那些明明在前一刻还清晰深刻印在脑海中的诡秘手段,下一刻就像被暴雨冲刷过的泥路,全都无踪无影了。
“那也许是我的报应。”师傅当年是这么跟他说的。拓马无法理解师傅为什么一副看淡红尘的颓然模样,明明师傅为了耀国做出了卓越贡献,掀翻了大燕的太子,让大燕皇室为了夺储之争斗了二十多年,而他们耀国则偷偷重建……
达雅西为此重重嘉奖了师傅,授予师傅国巫的尊位,结果师傅没有接受,反而退隐了。拓马从小就听照顾他的姆妈说师傅当年的壮举,对师傅十分尊敬佩服,可每一次他好奇询问师傅时,师傅都不愿意多说。
那是荣耀的事情,为什么师傅总是一副逃避不提的模样呢?
拓马想不通,后来也就不想了。他只学会了师傅不到两成的本事,师傅去世后,他就成了耀国的“巫”。这一次耀国遇到险境了,本来需要再多两年时间准备的,不管是马匹还是兵器,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谁能想到一直将他们视为阴沟里的老鼠,从来不正眼看他们的大燕国,竟然会突然袭击,还一举刺中耀国的最重要的两个军备营地呢?仓促应战,耀国首战便败了,为了狼神的荣誉,拓马领命前来大燕,想要复刻当年他师傅的成就,为大燕皇室内部带来动乱,给耀国留下喘息的机会。
他师傅说过,二皇子心里种下了魔鬼的种子,如果得到至高权力一定会无法控制。二皇子亲眼见证过西厥巫术的厉害之处,比西厥必定怀有极强戒心,不能让其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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