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瑞和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乐意周老七这么干,周老七怕是为了这才想让他走的。
瑞和猜着猜着,猜对了一大半,他不知道周老七连李氏的存在都知道了,也不知道其实上辈子周家父母寄信给小儿子让帮着找回二儿媳妇时,周老七偶然间知道了李氏与侄子的下落,也查到了侄子身世的真相。李氏是以贵妾身份带着儿子进侍郎府的,出入时的气派与人家正头娘子也差不了多少。外头都说,那李氏是袁侍郎少时候的情人,当时与袁侍郎失散,肚子里却已经怀了孩子,无奈只得找一个可靠的好人嫁了,帮着抚养孩子。那养父得病去世了,机缘巧合之下李氏得到袁侍郎的消息,这才带着孩子千里投奔而来。
周老七一听就知道不对,还猜出二哥的死有蹊跷,怀疑凶手就是李氏,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联系上侄子,假装一无所知地与侄子讲情分。
家乡爹娘来信,他还帮着李氏说话,还让家里人不要再找二嫂了,让二嫂带着孩子离开伤心地,到外头好好生活也好。他说得冠冕堂皇,但为的都是自己。
一开始的确得到不少好处,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来周老七不满足于那些小恩小惠,行事越发没有规矩。他贪污受贿被人揭出来,走投无路之下跑去威胁李氏,说知道他二哥的死别有内情。袁尚书生气了,如何还愿意留他性命?手指轻轻一捏,周老七就死于酒后呕吐物窒息,跟他二哥一样死得毫无体面。
“师傅,那人是谁呀?”富贵来收拾桌子,好奇地问,“好大的威风啊,一看就是大人物。”
“你见过几个大人物呢?”瑞和忍俊不禁,“那是我七弟,在京城做官的。”
“做官的?”富贵惊讶了,“师傅,就是柱子哥说的在京城做官的七老爷呀?”见瑞和点头,他更觉得奇怪,“师傅,咱们来京城也要两年了,怎么没见您跟七老爷联系?”刚来京城时他觉得害怕,刚开始做生意时也多有困难,他见师傅没去找七老爷帮忙,还以为七老爷不在京城做官了呢,没曾想七老爷还在呀。
看着富贵脸上惊讶欣喜的表情,瑞和叮嘱他:“我与老七的交情没那么好,你自己留一点心眼。”别颠颠儿地想着那是七老爷,到时候给卖了。
游历五年,来京城两年,富贵也磨炼出来了,机灵地很,闻言立刻点头:“我晓得了师傅。”
袁侍郎府中,袁继贤参加完文会回家,三天前乡试成绩出来,他得了第九名的名次,这在人才济济的京城里算得上极好的成绩了,因而这两天他收到不少文会诗会邀约,还有同窗好友相约,每天都过得很忙。
进府后他先去拜见父亲母亲,然后才回自己的院子。
见一个小厮在对他挤眉弄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被酒意熏得晕晕然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点了点下巴让其跟上,再挥退其他下人,问:“怎么了?”
“少爷,成乳娘说想你了,给你送了些亲手做的糕点。”小厮凑上来,举起一个点心匣子。
“放着吧。”袁继贤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你跟乳娘说,我这几天忙了些,后日就去看她。”
小厮低声说:“少爷乡试得了好名次,成乳娘欢喜极了,天天盼着少爷你过去团聚呢,听那边伺候的小丫头说,成乳娘夜里总是哭。”
袁继贤摆手:“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去吧!”
小厮就不敢说话了,他虽然因着在那个院子伺候,这几年奉命来送了不少回东西,在少爷跟前多少有两分颜面,但他对少爷的畏惧是与日俱增的。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少爷很亲切温和,慢慢地就越来越有威严,到现在少爷一个眼神,他就不敢多说话了。
袁继贤喝了不少酒,小丫鬟给他上醒酒汤,又轻声说了些今日府上的事情:“少奶奶命人送了两车东西回来,已经清点入库了。”小丫鬟说完见袁继贤没有别的话,收好盘子行礼退下了。
“哎。”袁继贤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他知道娘的意思,娘在外头觉得不安,所以三天两头想要见他。他的学业开始繁重起来之后,他就去得少了。他父亲有时候会教授他看人做事的道理,他本来就是一个聪明脑袋,从邰单那个小县城来到京城,度过最开始的不适应期之后很快熟悉了新地方的环境,为人处事的水平也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距离他认祖归宗来到京城,一眨眼也要七年了,他不敢说看透他父亲,但敢说他知道父亲的想法,那就是培养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要求他孝顺出色,只要自己能够做到这两点,就能一直稳坐侍郎府大少爷的位置,日后还能继承袁家,包括财富与政治资源。等他出仕,路必定是平坦光明的。
还有名义上的母亲袁夫人,他大概看得出袁夫人的意思,那就是要与他和平相处,他们维持着表面的母子情分,给各自体面就够了。若是他懂事听话,嫡母娘家也会在他的仕途上帮忙的。五年前,他娶了嫡母的娘家侄女为妻,在那之后,嫡母对他更亲近了。可是妻子并不喜欢他,对他很冷淡,总说自己身体不适,三天两头到温泉庄子住。他生母说,妻子其实有意中人,只是他凭空出现,嫡母娘家为了拉近与他的关系,硬是将女儿嫁过来。他不愿意相信生母的话,生母一个内宅妇人,没有人脉如何能打听到这等秘事?可妻子对他冷淡又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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