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李家与袁家八竿子打不着,李君年那边的交情么?也不可能的,李君年的确是少年童生,前途无量,可袁侍郎也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到底哪里来的交情?
瑞和隐约觉得袁侍郎会是很重要的一个点。他休息了几天,喝了好些苦药汁才将身体调养好,那几口长寿面不到致死量,但还是对他的身体造成损害。最后一碗药喝完后,瑞和才出门,花银子给牢头见李元娘一面。
看见他,李元娘眼睛一闪。这几天她过得很不好,才进来,她就险些被熏晕过去,那天儿子来看她,使了大笔银子帮她换了个单人的牢房,好歹让她不用被其他女犯人欺负。单人间的牢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上辈子就不说了,享了大半辈子的福,这辈子虽然还没有进侍郎府,在李家也是吃穿不愁,怎么都比这又臭又破老鼠蟑螂跳蚤乱窜的牢房好上百倍千倍。她想要活下去,将希望寄托于儿子能帮她带来袁朗的援手,却从未想过周耀祖。
周耀祖……早就消失在她的眼里了,她从重生回来后,就已经将他当做是个死人。哪怕后来周耀祖没死成,还撞邪一样将她送进牢里,她也没想过从周耀祖身上下手向他求情。
“你来干什么?”李元娘坐直了。难道是后悔了?有可能,周耀祖现在还不知道君年的身世,他是李家的赘婿,她爹对他有大恩!他生气她下毒,最后却害她被判斩首,现在良心过不去了吧?她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丈夫,觉得他的神情不像是来忏悔的,倒是像来兴师问罪的。
哼,她还是将人性想得太过好了,上辈子在袁家难道还没有看透人性吗?她爹终究还是将信任错付了,周耀祖害她至此,竟然毫无悔意,实在让人气恨。
瑞和也在打量着她,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难免觉得有些好笑。李元娘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恨上自己了?看来她毫无悔意,如果不是他有所准备,现在死的就是他。
“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元娘冷哼一声,移开视线,一副不愿意屈尊搭理的姿态。瑞和探寻地看着她,又问:“君年总是到柳树巷去,是你叫他去的?”
这话一出,李元娘豁然转头,眼中露出厉色:“你监视他?!”
瑞和笑了:“君年是我的儿子,我是他的父亲,做爹的关心儿子,如何能叫做监视?”
李元娘瞪着他:“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有脸说你是君年的爹?你若是真的关心他,我今日也不会在这里。”
“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你犯了法,下毒杀夫未遂,难道还要我背一遍青天大老爷的判决书与你听么?”
“你!——”李元娘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不再搭理瑞和。
在瑞和眼中,李元娘身上到处都有违和之处,他要做的就是层层掀开迷障,找到委托者想要的真相。见她如此作态,瑞和使出杀手锏:“我隐约能猜出你们的想法,柳树巷袁侍郎家大概就是你给君年指出来的生门吧?”李元娘没有理会他,但他看见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险些于生辰之日丧命,好在青天大老爷给了我一个公道,等你死了我会好好抚养君年,继续供他科举的。他这几日总不在家,你这个娘即将被斩首,他这个儿子天天在外面晃实在不像样,来见你之前,我已经让柱子他们去柳树巷接君年了,在你被斩首之前,我会好好拘着他不让他出门的。”
李元娘猛地回头,眼中难掩震惊与惊惧。
瑞和便知道,捏到她的命脉了。
“你怎么敢?!”什么贵夫人的仪态都忘了,李元娘气得胸脯不停起伏,瞪着瑞和的眼睛里淬着毒。
“我怎么不敢,我也是为了他好,既然你不想解释害我的理由,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再到菜市口送你吧,你放心,我会给你送酒菜的。”瑞和站起来,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李元娘的叫喊声。“你给我站住!”
“你愿意说了吗?”
被这么威胁,李元娘真是要气炸了。周耀祖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厨子,贱民,怎敢威胁她欺辱她?!等她、等她以后……一定要让周耀祖偿还今日的耻辱!
“你回来。”李元娘到底在后宅浸淫数年,很快平稳心虚收拾好脸上表情,她看着瑞和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些许柔情。
瑞和老神在在地重新走回来:“说吧。”
“耀祖,你不要这样绝情。”多年来,李元娘讨好逢迎的男子只有儿子君年与夫君袁朗,周耀祖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她脸上划过屈尊降贵的难堪与嫌弃,然后继续温柔地看着瑞和,“我们少年夫妻,难道、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去死?”
“我们少年夫妻,你怎么忍心下毒企图毒死我?”
“我、我这是有苦衷的。”李元娘用手帕压眼角,声音哽咽,“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你说便是,我听着呢。”瑞和回头看了一眼,“再不说牢头就要来赶人了,我不能待太久的。”
李元娘暗自咬牙,脑子转得飞快:“我也是为了你……你总是不着家,天天都在酒楼里,想要见你一面都难。我不想让你死的,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病一病,你在家里养病,我便能照顾你了……”
“我不信。”
“你、你不信我?”李元娘将手帕揪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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