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弟弟碎碎念着抱怨,三姑太太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心酸。
“那些都算了,看在小峦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前几年小峦不是结婚了吗?他那个弟弟和妹妹都过来参加婚礼,他那个妹妹一看见我就说见过我,那个脸色变得多奇怪啊,我就上了心去问,小峦妹妹就说在家里电脑上看过我,说她妈妈在网上看我的照片,当时她才十二岁也不太懂,现在见到我就觉得眼熟。这么一说我哪里不明白?我还怕冤枉了她,专门去找小峦妹妹的爸爸询问。”
三姑太太听得都愣住了:“他、那他怎么说?”
“他一直都没有结婚,说在等小峦他妈,等啊等,孩子们也长大了,他的公司收益不好卖掉了,他也没心情再找别的女人了。我就问他,你们两个人离婚说是性格不合,结婚的时候你也对她不好,为什么离婚后又这么深情——”宋正格边说边摸头,痛得嘶一声后继续说,“他都惊讶了,问我听谁说的,我说是爱芬说的,他那个表情啊。”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宋正格都觉得尴尬得不行,还很同情那个男人。
“三姐,你说她这样狠心的女人,我敢再跟她在一起吗?我连跟她坐一块儿都觉得瘆得慌,她太吓人了。”
“原来是这样,她知道了你的身份才离婚的,离婚的时候还吊着前夫说想通了就会回来,她那个前夫就傻傻地等了她十几年?”三姑太太听得叹为观止,“她的心也太狠了,不是说还生了一儿一女,都不要了?”
“可不是都不要了么?她前夫知道真相后很受打击,不过他的性格真的挺好的,让我不要跟她计较,好好过日子,还说爱芬的好话,说当年爱芬婚后将老家的拆迁款给他,帮助他做生意,他一直都记得她的好……三姐,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只能选择跟她分开了。分开后我遇到小朵,发现她才是我生命中追寻的那个人,我们的年纪差得有点大,本来我只想守护着她,是她勇敢地告诉我,爱就要在一起,哪怕在一年一个月也可以,她不争长久,只争朝夕,姐,和小朵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白活,没有白活……”
三姑太太红了眼睛,拍拍他的手。
在她离开之后,宋晋峦才进来,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话可以说。
“爸,我会带妈回去,下个月你结婚,我就不来了,贺新婚的礼物还在托运,等到了我再让人送过来。”他也已经知道养父与母亲离婚的原因,生父说他妈精于算计心狠毒辣,他只能沉默听着。他知道他妈从来都是一个有心机的人,那份心机让他在童年时期过上了好日子,养父的父母知道他不是亲生对他不好,是母亲的算计让他得到养父的怜惜,得到跟弟弟妹妹相差无几的关爱。后来,母亲离婚了,唯独带走了他。阅历增加后,他隐约猜到母亲当年的选择,诚然其中有利己主义,但他相信也有为他着想那份心。母亲一直都对他很好,谁都能指责她,唯独他不能。
“好。”宋正格叹气,“你劝劝她吧。”
怎么劝?劝什么?
宋晋峦点头:“好。”
说完他就离开了,回酒店的路上接到妻子的电话,妻子欢喜地说:“我从娘家回来啦,你快回家了吗?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脸上的阴霾终于淡去一点,露出笑容:“明天就回去,什么好消息啊?”
“现在不能说,等你回来我再说。”妻子笑着说,又问,“妈怎么不在家?我给她带了礼物呢。”
“妈去爸那边了,明天我们一起回来。”
“怎么去爸那边了?妈、妈她知道爸要结婚的事情了?”
“嗯,她看到了我的手机短信,没事的,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后他抬头看着天,月亮已经出来,淡淡的一弯灰白,在城市的霓虹映照下没什么存在感。宋晋峦叹口气,打开车门坐进去:“回酒店吧。”
柳爱芬到武市闹事的事情,瑞和隔天也知道了。他没有特地去打听,是三姑太太打电话过来说的。
听三姑太太说了宋正格跟柳爱芬的事情,瑞和并不怎么惊讶。柳爱芬既然做了那种事情就会留下痕迹,有一天被揭开并不奇怪。宋正格是什么人瑞和已经看得很清楚,他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怪不得前几年宋正格突然离开与柳爱芬母子俩一起居住的房子,原来是觉得与柳爱芬多年重逢并不是命运的安排,浪漫的邂逅,而是柳爱芬的有心算计,心下膈应彻底厌恶了柳爱芬。
“事情已经过去了,人要向前看。”瑞和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三姑太太见瑞和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
隔月宋正格结婚,瑞和没有到场,只让长子带着小女儿一起去参加。孩子们回来后说婚礼很热闹,新娘很漂亮。
“祖父说度蜜月后会带周女士回来上族谱,祭拜祖先。”
瑞和点点头,没说什么。
蜜月后,宋正格和妻子果然回来了,距离上次回庄园已经过去五年,宋正格感慨:“景致倒是没什么变化。”他有些忐忑地跟瑞和说上族谱的事情,出乎他意料的是,瑞和很干脆就点头了。
“明天就开祠堂吧。”瑞和装作没看到宋正格略微吃惊的模样,他朝宋正格的妻子点头,“您第一次过来,如果有哪里不适应的地方就告诉女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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