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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了一身汗,下楼跟chūn姨说了之后便去洗澡了。严松伟躺在chuáng上打游戏,他说:“你怎么在房间里窝着,大嫂来了,你知道么?”
    “见了,”严松伟不急不慢地说:“我跟她没话聊,你不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有多尴尬,早知道家里没人我就晚点回来了,以为你们都在,就缺我一个呢。”
    大嫂和小叔子独处,是有些尴尬,祁良秦笑着进浴室:“不是还有chūn姨的么。”
    严松伟就笑,也不说话,聚jīng会神地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祁良秦冲了个温水澡出来,严松伟还在chuáng上歪着呢。他偷偷打开房门听了听,发现客厅里一片寂静,于是便走过走廊,刚到拐角,就看见沈訸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吓得他赶紧退了回来,偷偷关上门,说:“大嫂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呢,好尴尬。”
    严松伟就问:“妈和媛媛不是都回来了么?”
    “对啊,我以为你妹妹会陪着她呢,我看她们俩刚才挺亲热的。”
    严松伟就笑:“肯定是妈不高兴,把媛媛叫上楼了,这是在给大嫂脸色看呢。”
    祁良秦倒是觉得沈訸有些可怜。他这人最受不了尴尬了,想到沈訸此刻的境遇,心里有几分同qíng。而且他心里对沈訸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qíng,这感qíng里还掺杂了一点愧疚在里面,于是他便穿好衣服,要出门。
    “你gān嘛去?”
    “去客厅啊,总不能叫大嫂一个人坐着。”
    “你又不是女的,你跟她能聊什么啊,不尴尬么?”
    祁良秦嘻嘻笑说:“我们俩是妯娌呢。哈哈哈。”
    他说着便推门出去了,到了客厅,笑着说:“诶,媛媛呢?”
    “刚老太太有事,把她喊上去了,”沈訸见到他便站了起来,祁良秦赶紧给她倒水,沈訸拦住说:“这chūn姨刚倒的,都还没喝呢。”
    “大哥还没回来啊?”
    “刚打电话说到门口了……那不是,回来了。”
    祁良秦转身一看,就看见严柏宗进门来,在门口换了鞋,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沈訸便朝他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包,说:“才回来。”
    “开会呢,你来之前也不提前说。”
    看他们俩qíng形,倒真像是寻常夫妻。
    严柏宗朝客厅里看了一眼,祁良秦有些拘谨地点头:“大哥回来了。”
    “嗯,”严柏宗看了一圈:“家里就你在么?”
    祁良秦讪讪地正不知道如何回应,沈訸已经扯了扯严柏宗的胳膊,严柏宗似乎瞬间了然,也没多说什么,便朝对面房间走。沈訸也跟着过去了,留下祁良秦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吁了一口气。
    严老太太拿够了架子,这才跟严媛一起下来,下来没见到沈訸,还以为她走了,鼻子里冷哼一声,说:“她脾气倒大。”
    “大嫂走了么?”严媛问。
    祁良秦摇头:“大哥回来了,两人在房间里呢。”
    严老太太对严媛说:“不要叫大嫂了,都离了婚了。”
    严媛说:“虽说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可也这么多年了,都叫习惯了,不然你说喊什么呢,总不能像从前那样喊她沈訸姐吧。”
    严老太太往沙发上一坐:“你去,看看他们俩窝房间里gān嘛呢。”
    严媛有些为难:“我不去,万一看见不该看见的,岂不尴尬。”
    “大嫂跟大哥肯定有很多话说,妈,你就对大嫂和气点吧,不看她的面子,也得看大哥的面子啊,反正都是最后一遭了,以后也不会常见。”祁良秦温声细语地说:“不然大哥夹在中间,多难受。”
    “良秦说的对,你看我,我也不喜欢她,不照样跟她说长道短的,妈你平日里很大气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倒小家子气了。”
    严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我是寒心呢,这才刚离婚,伯母都喊上了。”
    严媛和祁良秦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说话。
    这顿饭吃的不算愉快,虽然有严松伟cha科打诨,可到底还是透着几分尴尬。祁良秦先是进厨房帮着chūn姨做饭,再然后收拾桌子,摆碗筷,沏茶倒水,倒是贤惠的不像话。沈訸和严媛坐在沙发上低声说着体己话,严松伟和严柏宗坐在一块陪着老太太,祁良秦就不断地在他们面前穿梭,忙前忙后。
    严老太太瞟了一眼沈訸,又看了看祁良秦,对两个儿子说:“还是小秦勤快,这才有个媳妇的样儿呢。”
    严松伟忍着笑看严柏宗,故意冲着他挑下巴。严柏宗扭头看着祁良秦在那里摆弄一个果盘,眉清目秀,袖子捋起来,看起来果然很是贤惠能gān。他正看着,却突然看见摆弄果盘的祁良秦忽然偷偷抬眼朝他这边看。
    祁良秦在偷看他,他一下子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被逮到的祁良秦像是受了惊,赶紧低下头,耳朵却已经红了。落地窗透过的光照着他半边身子,他摆果盘的手显得有些慌乱,那手指倒是修长白皙,叫他想起这只手曾经在他面前挑衅一般地玩弄着一颗熟透的樱桃。
    严柏宗将目光收回来,看到旁边坐着和严媛说话的沈訸。
    他头一次有了一个隐秘的认知:正如他母亲说的那样,作为儿媳妇,祁良秦似乎确实比沈訸要合格一点,更有温柔气息,更漂亮贤惠,更软。
    这是多么可耻的事,一个刚刚成为他前妻的女人,他该给予的应该是尊重,维护,这才是君子所为。他却隐隐在心里头做了这样的比较,并得出这样荒唐的结论。
    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自己的人xing险恶,承认他和沈訸的不幸婚姻,也给他造成了很多不满与伤害。他与沈訸友好分开,是因为婚姻无法继续维持,但为何无法继续维持,为何他不爱沈訸?
    他一直把沈訸往好的地方想,她高雅有文化,独立自qiáng,却不愿意去想自己不爱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身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对沈訸有不满,一如沈訸对他。
    “你很好,真的,你没有什么错。”这是离婚的时候他和沈訸对对方说的同样的话。
    但是一个人如果你喜欢的样子他都有,真的有那么好,你又怎么会不爱他呢。失败的婚姻归根到底,都是对方满足不了自己的某种需求,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累积了太多失望和不满。他和沈訸,不过是秉着君子之道,都不愿意承认对方身上有自己不喜欢的缺憾,不愿意指责对方,好像承认了这一点,也会间接让自己变得不堪。
    他们应该做最好的离异夫妇,心里只有对方的好,没有一点坏。他却做了这样的比较,并在这种比较中,第一次看到了祁良秦身上的光辉:这个他鄙夷厌恶的男人身上,有他一直希望自己的爱人有的温暖光点。
    ☆、第38章
    人心有多复杂。有人说,这世上最让人不能直视的,就是太阳和人心。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人xing缺憾,只是有些人遇到一些事,将这些缺憾bào露出来了,有些人终生未遇到,于是成了众人眼里的道德完美之人。
    就像是如今的祁良秦,他那么贤惠,勤劳,像是这个家里最贴心的男人。
    但他的贤惠也是超出以往的,他比平时更孝顺严老太太,更爱gān活,更温柔。
    只因为他心里也有一个隐秘*,胜利的*。他要赢了沈訸。
    这只是一个隐秘念头,或许他自己本人也没有清晰的认知,但他却被这念头指使着,他既同qíng沈訸,又嫉妒她,视她如qíng敌。他像一只昆虫,挥舞着自己美丽的翅膀,尽可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尽可能散发自己的气味。
    他柔软的外表下,是一颗骚气又颇具攻击xing的心。
    或许是听了劝说的缘故,严老太太对沈訸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席间沈訸站起来挨个敬了一杯酒,每一杯酒都配合着几句话,说实在的,说的实在动人,有文采,但是不矫qíng,只让人觉得qíng真意切,好聚好散。
    敬到祁良秦的时候,沈訸说:“很遗憾现在才认识你,我很喜欢你,希望你和松伟别像我们一样,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虽然这话未必不是客套,还是叫祁良秦受宠若惊,碰杯的时候,故意低了半截,以示谦卑。他本来也想要来一段感人祝词的,结果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想到一句合适的。他跟沈訸确实是不熟,没有什么感qíng。
    沈訸没有在严家多呆,吃了饭就要回去了。严老太太说:“老大,送送她。”
    严柏宗就替沈訸拎了一个行李箱出门,沈訸站在门口跟严家人告别,一向qiáng势的严老太太竟然露出几分伤感来,说:“我从前对你不太好,你都别记恨。”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多亏了您担待,谢谢您。”
    两个女人拥抱了一下,严老太太握了握她的手,说:“唉,你啊……”
    沈訸笑了笑,眼眶湿润。
    大家都没急着回房去,chūn姨和老太太在廊下chuī风,严松伟他们三个则继续送沈訸出大门。祁良秦默默地走在最后面,听严媛小声和沈訸说着话。夏日的风都是热的,太阳底下尤其晒人,倒是前头那个大泳池波光闪闪,碧蓝一片。夏日炎炎,这池子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他们将沈訸送到大门口,严柏宗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你们都回去吧。”
    沈訸也说:“回去吧,外头这么热。以后常联系。”
    严媛点头,跟沈訸挥手,严松伟回头,看见祁良秦也依依不舍似的挥着手,便乐了,祁良秦讪讪地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着这离愁别绪的时候,他怎么也该做做样子。但实际上沈訸对他来说,和寻常客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他忙着款待,然后qiáng撑着最后的jīng神送客,但心里巴不得赶紧回到chuáng上,好好睡上一觉歇歇。
    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严媛也是这样想的,前面沈訸刚走远,后脚她就吁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
    严松伟说:“小丫头,以后你可就真的没有嫂子了。”
    严媛笑着指了指祁良秦:“没有大嫂有二嫂。”
    “哪天你二嫂走了,你也这样如释重负么?”
    严媛说:“二哥,我可警告你,你这婚想离可没大哥那么容易。你不知道妈有多喜欢良秦呢。”
    那倒是真的,今天严老太太没少夸祁良秦。就是不知道她是真心夸呢,还是因为沈訸的缘故。
    严柏宗去送沈訸,大概也去了一趟沈家,吃了晚饭才回来。祁良秦正在院子里纳凉,看见严柏宗走过来,赶紧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严柏宗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祁良秦便又坐了下来,谁知道严柏宗却朝他走了过来,说:“沈訸让我谢谢你。”
    “嗯?”
    祁良秦坐在秋千上,仰头看着人高马大的严柏宗。路灯下严柏宗居高临下看着他,说:“没让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尴尬地坐着。”
    祁良秦说:“叫她不用客气,家里人那会都有事,就我闲着。”
    严柏宗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步伐略有些沉重,只留下淡淡酒气,漂浮在夏日温热空气里。
    因为老太太设了门禁,严松伟最近每天晚上十点必回到家中,没几天就引起了谭青青的不满,她觉得严松伟上chuáng了才来找她,上完夜都深了还要提裤子回家,叫她有一种非常不安和伤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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